人家眼里都没有咱们父母!抬脚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是个住店的,也没有这样的吧?如今人家回来了,倒把你喜欢这样?!我可跟你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叫常祥,没有什么久儿十儿的。”
“夫人,夫人。这都一年多了,你的气还没有消啊?消消气,消消气,久儿她是被朝廷派出去出使去了,她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了,那是咱们家的荣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是咱们家的荣耀,那走时为什么不能说一声,打个招呼?她难道没有父母,是个野的不成?!”
“哎,夫人,你声音低些,消消气。”常老爷压低了声音劝解常夫人,“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么?这都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这样做呢,主要也不是想瞒着咱,太后的意思啊,还是想瞒着太子,怕太子知道了闹腾,是以连咱们也一并瞒了。这事,也怪不得久儿啊。她难得能违背太后的意思,为所欲为?她心里肯定也有许多委曲,只是不能说。别人不理解孩子,咱们自己的骨肉,咱们可得理解,我就是怕你想不开,听说久儿回来了,这才又返身回来。这西去出使的路,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常常听那些来回经商的胡商说,那可都是九死一生的路。那些男子都这样说,你想想,咱们久儿这一路不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可不能再给孩子脸色看。咱自己的孩子,咱们自己得心疼!咱们久儿有出息,给咱们长了脸,你再给孩子脸色看,我可是不依啊。久儿上次出使朔方回来,你看太后和天子的赏赐给了多少呀?”
“你就知道赏赐,赏赐。你可知道我这作娘的,替她提了多少心,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你就知道个赏赐。”常夫人说着,说着,音也变了,眼泪也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咱们久儿。我也不是就知道个赏赐。那你说咱们久儿,她天生心大,我有什么办法?那你说,太后想让她去,我能说不让去?更何况太后连我也瞒了,再说了,久儿她命大,这九死一生的不也闯过来了么?孩子回来了,你就别再给脸色了好不好?不要孩子在外面吃了苦受了累,回来了,你又给脸色看。再说,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家里的气氛得好一些,前年过年时,久儿在朔方,家里冷冷清清的,去年过年时,久儿西去出使,过年又不在,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今年久儿可是回来了,咱们一家要高高兴兴地过个年,还有,这一过年,久儿都十八岁了,她还能在咱们家过几个年啊,你再冷着个脸叫女儿寒心,我可不依啊。咱可说好了,你要给女儿脸色看,这个年,我也不回家过了。”
常夫人一听,泪流得更凶了。
“老爷,你这叫什么话。偏是你的好久儿怎么做都行,你连埋怨一句都舍不得。我这说句赌气的话,你就威胁我不回家过年了,老爷,你真是好狠的心哪。好象只有你疼女儿,就我不疼似的。我这不也是怕她老这样,不知道收心,将来连个好人家也嫁不了么?你看,她这一西去,跟太子的亲事彻底黄了吧?如今太子不只娶了太子妃,连侧妃都娶了好几位。这不是把好好的终身大事给硬硬地给误了么?”常夫人就不能提这件事,一提这件事就泪流不止。
常老爷倒是已经看淡了。他缓缓说道,“夫人,自从久儿西去出使,家里上上下下这么久,你连久儿的名字都不让提。你说你这样,我能不担心?我能放心去上朝,我能不返回来嘱咐你几句?跟太子的亲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当着久儿的面更不要再提。我如今也想过了,宫中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熬的,不嫁去宫里也挺好的。咱们久儿就找个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夫婿,就像咱们俩,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不也挺好的么?再说了,这事啊,我后来寻思过了,咱们久儿她不是不喜欢太子,她只是不想嫁去宫中,这事能走到这一步,是太后也希望这件事这么发展。既然都太后都是这么个意思了。那久儿怎么想都不重要了,这事儿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早走这一步,比迟走好,谁也不耽误谁,是不是?”
“老爷,你想的那么容易。太后为何会有了这个意思,还不是你女儿去朔方逞强的结果?如今,你以为不嫁太子就万事大吉了?这好端端的太子不敢娶了,就你家女儿这个成天疯疯癫癫不着家的,还有谁家敢娶?”
常老爷一听,低声怒道,“行了!不许你这么说咱们的久儿!你怎么如今跟个后娘似的?真是气死我了!我就不信了,我女儿这般人物,就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了。我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一点,你也不必如此!”
常老爷被常夫人气得的吹胡子瞪眼,在屋直转圈圈,连上朝的心思也没有了。
正在此时,常久已起床梳洗过后,过来见父母请安问候来了,这会儿正在院中问着丫头,“玉桐,玉杉,我爹我娘可起来了?”
玉桐玉杉忙笑吟吟脆生生应道,“二小姐,您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起了,正在屋里说话呢,老爷正准备着要去上朝呢……”
常久一听,既想见爹娘,又怕见爹娘的那种复杂心情又漫了上来,硬着头皮先自叫了一声,“爹,娘,你们不孝的女儿常久回来了……”
然后在绿柳的扶持下,快步走进屋里,看见爹和娘,不敢细看,先跪在爹娘身前,连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一边说,“爹,娘,不孝的女儿常久回来了,在这里给二老磕头请安了,我去年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