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门口的守卫,元颂进了客房。
戴浓香大汗淋漓的窝在床上,疼的表情都开始扭曲。
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狼狈,元颂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样?”
戴浓香似乎痛极,紧咬下唇,“我的……瓶子里……没药了,我来念,你执笔……写一个药方……”
也不等后面戴浓香说什么,元颂扬声,“准备纸笔。”
陆青很快拿过纸笔摊在桌上,把墨磨匀。
戴浓香见元颂提起笔,才忍着痛,颤声一字一句报着药名,每讲一句话,都要喘上好几声。
元颂急的好几次笔都拿不稳。
后面追上来的苏清萍看了,总算明白林婆子说的是什么了。
若是对戴浓香毫不在意,元颂又何必如此心慌着急,只是……
“你可知戴姑娘患的是何病症?”
林婆子担忧的望一眼里面,“老奴如何知道。”
是了,林婆子又不是郎中,又如何会知道。
可是见戴浓香一字一句的默念药方,苏清萍又道,“这姑娘难道还会医术吗?”
林婆子摇头,“兴许只是惯用的方子。”
戴浓香会医术一事,在这府中除了元颂,便只有陆青和元宝知道。
戴浓香说了不能道与外人,元颂便当真没有道于外人,便是自己的一双父母,他也没有说过。
专心致志的写着药方,生怕漏听了一个字,便耽误戴浓香治疗,她便会多疼一刻。
戴浓香强忍痛苦看着她,待没有遗漏了,方道,“可以了。”
元颂闻言如蒙大赦,抬起桌上的宣纸用力吹了吹,忙不迭交陆青,“速去速回。”
书情端热水过来,打湿了帕子。
雅居的这一番举动,早便惊动了护国将军府一众的人,虽然有元颂交代,二门处的守卫也如同虚设,仍旧不少人涌了进来。
便连听见动静的元野都来了,只不过一直等在门外,更何况是找到机会便想接近元颂的李涟漪呢!
她没带原本的贴身丫头,而是带着彰显皇家尊崇的宫女,自得意满的出现。
进了主屋,发觉没有人。
见客房那边人头涌动,难道表哥也去了?
带着丫头进了门,便看见元颂坐在床边守着,手上的动作不听,一点一点的往床上的人脸上擦去。
李涟漪的嘴都要气歪了。
可是这还不是更气的。
元颂给床上的人擦脸不算,苏清萍竟然也在床边嘘寒问暖,“戴姑娘感觉如何?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如果有,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我这儿子没照顾过人,怕是会照顾不好你。”
如果说话的不是表哥的母亲,她恨不得把那人给轰出去。
他的表哥怎么可以照顾别人!
更可气的是元颂丝毫不觉的那话有什么问题,一丁点反驳的意向都没有,甚至看着床上的人虽然无甚表情,出口的话却也到处是关心。
只见他把帕子放在水盆从新拧出来,“什么病发作的如此厉害?可是你当真有旧疾?很难治吗?”
这三连问,气的李涟漪都快炸了。
戴浓香却没心思想着背后的深意,她咬牙,“没事……吃过药……便能好了。”
虽然病是她自己制造的,可是疼痛,确实是真的。
否则担心这一屋子的人,根本骗不过去。
额头上又渗出汗,元颂急忙拭去。
苏清萍欣慰,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能如此周到,哪怕戴浓香脸上出现一滴汗,也能耐心的擦去。
床上躺着的,床边围着的,怎么看都像一家人,谁也插不进去。
可是她李涟漪才是皇上赐婚的人,她李涟漪才是护国将军府未来的夫人。
表哥何曾对她如此体贴过?
便是连苏清萍,上次过府之后,也是对她不冷不热,少了以往的疼爱。
心中不甘,李涟漪上前。
她倒要看看里面床上躺的是哪个狐狸精!
元颂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明明他每次旧伤痛苦的时候,她一双妙手总能救她脱离苦海。
而她生病的时候,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连说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到该如何开口,不由得心中开始发急。
正想握握她的手,给她点力气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漪儿见过表哥。”
李涟漪?
她怎么又进来了?
与元颂是不同的疑惑,戴浓香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李涟漪怎么又来了?
这个来不是指她的房间,而是指护国将军府。
李家的脸皮真是太厚了,两家闹到这种地步了,女儿从牢里出来还不好好在家里拘着,也好意思放出来。
腹中突然一痛,便没有心思再想下去了。
苏清萍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漪儿也来了?”
这话,活活床上的才是她们的家人,她只不过是府上的客人。
好不容易才忍住气,“总归我之后要嫁给……”
“咳咳!”
知道她要说什么,看一眼床上的人,生怕断了元颂的姻缘,林婆子赶紧打断。
嫁给?嫁给谁?
戴浓香看去李涟漪,恰逢对方看过来,两个人对视……
所有的隐忍都功亏一篑,李涟漪指着床上尖声道,“怎么会是你!”
什么怎么会是她,难道是她生病了,智商跟不上了吗?
李涟漪的却完全不管她在想什么。她只记得元颂如何哄着戴浓香,这是她期盼着却从未得到的待遇。
她也记得如果不是戴浓香,当初元颂中毒的事情,也不会查到她身上。
满腔的怒火都憋不住了,李涟漪的愤恨的看着她,“你竟然勾引表哥,你竟敢住在雅居?”
“……”
住在雅居,和勾引元颂难道有什么联系?
住雅居的多着呢,陆青也住在雅居。
腹中闷疼,没有力气反驳。
却见元颂黑了脸,“休要胡言乱语!”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李涟漪眼圈一红,“如果她不是勾引你,为何赖在将军府不肯走,现在竟然还赖在雅居……”
如果不是他强行关着她,只怕戴浓香早走了。
如今却被说成戴浓香赖在这里不肯走,简直是打他的脸。
双颊热的烫人,元颂厉声呵斥,“此事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