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三十六年七月二日,晴,宜出行求财。
昨天苦练了一个时辰的武,有些乏了,今日且去打打牌九,攒取修行物资。晚上再来练武。
三君气血大丹不愧是滋养精气神的灵丹妙药,能渗透进筋骨深处。
我打着牌九都能清晰感受到气血的增长,不比我主动练武差!
算了,晚上也不练了,打牌九!
尹家小姐尹瑾找我去瑜渊潭划船?
她不对劲!
我可不会上当!
不去不去,除了抬棺我哪儿都不去。
文景三十六年七月三日,多云,日时相冲诸事不宜。
昨日输了一两银子,王大虎你出老千给我等着!还有栓子、武郎你们几个,今日我逆风盘上,必定赢回来!
三君气血大丹还未消化完,我的左臂筋脉已经完全淬炼完毕了,我真是个练武奇才!
再打一把再打一把,回去再练武。
哪怕有丹药助益,我也不能忘记修行呐!
尹瑾又派丫鬟来约我了?
呵呵,女人,只会影响我练武的效率!
不去!
七月四日,阴,宜安葬迁徙。
昨天又忘了练武了,三君气血大丹也消化完毕。
不过没事,我有生精井,我有盖世资质,凭借自己一样可以修行!
练……
抬棺,下葬。
咦?洗运棺又奖励了我一枚三君气血大丹,可恶啊,这些莽野武者天天只知道打磨气血练武练武,死了也忘不了!
那我还是吃了罢。
王大虎不当人子,又拉我取打牌九!
算了,有三君大丹在身,打两把也不会耽搁修行。
不过今天尹瑾怎么不约我了?
这就放弃了?
我只是拒绝了下,就不懂得坚持?
七月五日,雨,宜祈福酬神。
打牌。
又输了一两银子。
右臂筋脉淬炼大部分了。
尹瑾的祖宅好像出事了,满门尽灭,无一活口。
七月六日,阴,忌祈福斋醮。
牌。
输。
右臂淬炼完。
尹瑾没来。
文景三十六年七月五日,晴,宜订婚嫁娶。
。
。
右腿。
没。
……
李清霖推开房门,晨光射穿薄雾,驱散屋中浑浊气息。
昨儿打牌九打了通宵,屋子里王大虎等人还扯着呼噜,鼾声震天。
李清霖并未叫醒室友,轻脚轻声的关上门,走了好远,确定不会打扰到王大虎等人的清梦后,
开始练武。
李清霖在杠房的日子颇为规律,晚睡晚起,晚起后练一个时……嗯,视情况决定练武时长。
午饭后打打牌九消食,牌友都是左右几个宿舍的八脚,有几十号人。
下午大多都是抬棺的活儿。
身为外门弟子,李清霖能在一定限度内挑选适合的抬棺目的地,所以都是京都附近的陵墓。
苟之一途,博大精深。
抬棺途中棺材绝不落地,避免生出不详。
绝不在外过夜,必定赶着天黑回到杠房。
有人呼喊名字,必定应答后才回头。
睡觉时鞋子绝不面向床沿摆放,必须凌乱散开。
……
这十天来,李清霖几乎每天都会抬棺,获得各种奖励。
为官府出资购买薄木棺材的流民下葬,获得物品:祖传锁子轻甲(黄级中品),可抵御七品武者全力一击,对诡异有一定抵抗能力。
为地动而死的武者下葬,获得奇物:三君气血大丹(黄级中品)。
为扒窃贵人而被乱棍打死的梁上君子下葬,获得天赋:蝉未动而先觉(黄级上品)。
为行医多年寿终正寝的药师下葬,获得天赋:百毒不侵(黄级上品)。
为菜市口斩首的江洋大盗下葬,获得武器:鬼环刀(黄级中品)
……
通过较多的样本,李清霖隐隐察觉出了洗运棺洗去死者气运后,反馈奖励的规律。
奖励的东西,基本上都跟死者生前命运的转折点或者执念有关。
尹老爷子因为盐井而发迹、地动而死的武者死前都在气血澎湃的拼杀、流民死前在幻想恢复祖上醉卧沙场的荣光、行医多年的药师遍尝百草,只为确定天下毒药的药理……
白色气运的尸体,基本上都是黄级奖励。
以此类推,黑色气运的尸体,大致便是对应玄级的奖励。
所以李清霖第一次抬棺,就从尹老爷子的尸体上,获得了生精井这等玄级上品奇物,算得上是一发入魂了。
虽然有些可惜没有再遇到白色气运之上的尸体,但李清霖也并不急躁。
白色气运之上的尸体,多半和那尹老爷子一样,生出了种种不详或者发生了诡异的事。
抬棺的收益虽然大,但却是做亡命之徒。
不符合持续发展的道路。
李清霖默默修炼,九品境已经悄然来到了中后期,淬炼完了五肢的筋脉,只剩下躯干和大脑。
若是三君气血大丹不断,应该只需半个月就能淬炼完毕,尝试突破八品了。
“武者一途果然艰难险阻,殊为不易啊……”
回想起近日的辛劳付出,李清霖顿生恍如隔日之感。
‘武者修炼重在一张一弛,我的精神压力有些大,那便不练了,放松一下。’
李清霖暗暗想着,去往伙房就餐。
随着境界的攀升,李清霖现在的饭量越发大了,一顿就要吃三十五钱,还需额外买些补品。
而要不是有气血大丹的滋养,李清霖消耗只会更大!
抬棺下葬江洋大盗获得的武器:鬼环刀,被李清霖寻了个黑市转手卖掉,得了二十两银子。
李清霖知道,这个价格肯定是被人狠狠压了一笔。
但黑市多是赃物和来历不明的东西,几经转手便再难追究卖家的身份,所以李清霖也就接受了。
二十两,也解了李清霖燃眉之急。
吃完饭,照例去杠房报道。
前段时间二管家和三管家从南陵郡护送回来的那批棺材,大多已经下葬,抬棺费用是从国库里拨的银子。
而南陵郡的地动灾害,朝廷已经派人救灾了,且有各地武者侠客自发前往救援,期间发生了许多崎岖诡谲的怪事。
李清霖还是选择了宅在杠房,只是捐了五两银子,让本就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
路上的八脚络绎不绝,不少学徒看到李清霖的玉石令牌,还停下来打着招呼。
李清霖都回以轻笑。
好些时日没看见张大管事了,不知去哪里了……
沿着熟悉的道路行走,李清霖心中暗暗想着。
嗯?
不对,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突然,李清霖惊觉了过来。
眼前寂寥无人,只有几栋废弃的杂货屋,屋内摆放着纸人纸马。
临街的墙壁上还有修缮缝补的痕迹,花坛里的花草有些凋零,了无生机。
李清霖记得,此处便是那葛洪道人惨死的地方。
李清霖目光闪烁,他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走到这边?
啪!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李清霖的肩膀。
李清霖身体绷直。
一道死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头好疼,我的头好疼,你把我的头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