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见是不见?”
小伙计通知了佟掌柜,佟掌柜又告诉了小良玉。
小良玉已冷静下来了,笑着摇摇头:
“人家是来见你的,我不见。”
“那我见人程公子我说什么?”佟掌柜一时头大。
那可是礼部尚书之子,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
“你就跟他说,要说什么就说,这酒楼的老板就是你。”小良玉做戏做全套,干脆不认。
佟掌柜点点头,内心虽很忐忑,但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心中稍定,便壮着胆子出去了。
“这位就是我们老板,佟掌柜。”伙计向程仲华一行人介绍。
趴在担架上的程仲华顿时大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下人就打发我了!”
伙计坚持说:“这位佟掌柜确实是我们老板。”
佟掌柜心中暗自不爽,自己在这街上混了几十年,怎么也算个体面人,怎么在程仲华眼里就成下人了,于是说道:
“比之吏部尚书府,我们自然是连下人都不如的。我们鸿宾楼庙小,容不下程公子您这尊大菩萨。”
佟掌柜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这可不行,出来前程通渠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给鸿宾楼赔礼道歉,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与其让他出去犯事连累父母,还不如自己在府里一棍子打死来得好。
跟来的管家赶紧上前,笑道:“谁不知道佟老板是这街上的老人,京城开酒楼的谁不认识你佟大掌柜。”
一通好话说下来,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有什么话快说吧。”佟掌柜还是给了他们机会。
程仲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老管家的眼神制止了。
“既如此,有些话跟佟掌柜说也是一样的。”老管家笑道,“前几日,我们少爷听闻贵店有新书可听,好奇之下就进了店。年轻人嘛,脾性大了些,加之又喝了些酒,说话难免冲些。还望佟老板勿怪。”
老管家在前面与佟掌柜交谈,躺在后面担架上的程仲华听了便是有气也撒不出,扭过头去也不看二人。
佟掌柜冷笑道:“年轻人心高气傲实属正常,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至于跟年轻人置气。”
程府管家说道:“我就说佟掌柜是最明事理的。”
佟掌柜接着说道:“可是我这鸿宾楼新店开张,就被程公子砸了,这笔账怎么算。你也是明白人,我开张没两天就被逼着关张到现在,触了这霉头,我生意还怎么做。”
老管家姿态放得很低,笑道:“是这么说呢。我们老爷听了也是大为光火,老爷平日教育族中子弟,切不可以势压人,常常说须以理服人。您瞧,老爷知道少爷把鸿宾楼砸了之后,当时就叫人绑了少爷,亲自拿板子打,夫人来了都没能劝住。打完才叫我们上门道歉。”
佟掌柜伸脖子看了一眼后面躺着的程仲华,道:“既是程大人开口了,那此事便了了吧。”
佟掌柜见好就收,他知道程家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极限了,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老管家听了,笑得更开了:“所谓和气生财嘛,大家一团和气才是最重要的。贵店这几日的损失,由我程府一应承担。”
“大可不要这样。”佟掌柜可没想要程家的钱,能亲自上门道歉已够了。
管家拉住佟掌柜,笑道:“理应如此的。”说着向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个仆人端来一个托盘放至桌上。
“一点小心意,还请收下。”
托盘里码了两层金元宝。
“这是两百两黄金,权当赔偿贵店的损失。”老管家说完也不等佟掌柜说话,“那在下就告辞了。”
……
小良玉看着眼前的托盘,半日不语。
“可这些能买回小贝的命吗?”
齐方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程仲华已经低头了。”小良玉哽咽道,“但小贝永远也回不来了,春庆班也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知道。”齐方安慰,“但总是个好开头。你这几天还是少出门的好。”
小良玉点点头:“程仲华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他不能把酒楼怎么样,但他可以对我下手。”
嘱咐了小良玉要小心,齐方和唐书就从酒楼后门走了。
在路上,齐方问道:“这几天我一直有个问题,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唐书说道:“你是想问,程仲华为什么会对春庆班动手是吧。”
齐方耸耸肩。
“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程仲华的吗?”唐书反问道。
“色中饿鬼,无恶不作。”齐方当然记得。
说完这句话,齐方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程仲华和那痴迷小良玉的赵夫人……”
“只是怀疑,但外界早有传闻说,程府里的丫头,都被他坏了身子。”
“其实小良玉与那位赵姨娘清清白白,他何尝不知道程家不好惹,连赵姨娘的打赏都不敢多收,怎么会去招惹她。赵姨娘对小良玉有意,但小良玉却不敢对她有任何想法,只把她看做一个爱戏的朋友罢了。”唐书说完看了一眼齐方。
齐方略微明白,点点头:“赵姨娘这般砸钱捧小良玉,她可能也不曾想到,这样竟会给小良玉带来灭顶之灾。”
唐书对赵姨娘没什么好话:“这女人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装傻,这样扎眼的打赏一个唱戏的。女人果然容易被感情蒙住双眼。”
最后一句让齐方对唐书侧目而视:“你都还没成亲,就有这么深的领悟?”
……
程府,程仲华被程通渠打个半死,又被人抬着去鸿宾楼道歉,一路颠簸下来,从小娇生惯养的他,身子哪里受得了。
这时正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轻声哀嚎着。
母亲刚来看过,带了宫里上好的药膏给他,又说:
“仲华,这几个月别出门了,就躺在家养伤,好好的,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
“孩儿明白。”程仲华在母亲面前乖得很。
“这就好,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打发人来找我要。”程夫人说完就走了。
程夫人刚去没多久,赵姨娘也来了。
见她来,程仲华房子伺候的丫鬟识趣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我瞧瞧,伤得怎么样。”赵姨娘说着就要来揭被子。
“还是不看了,怕脏了姨娘的眼。”程仲华笑道。
“跟我还见外。”赵姨娘看了一眼,程仲华的大腿和屁股被打得稀烂。
“当爹的哪就这么往死里打自己的儿子。”赵姨娘心疼。
“不碍事的,养几日就好了。”程仲华话没说半句,就想伸手去拉赵姨娘。
赵姨娘白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嗔怪道:
“刚挨了打,还不长记性。”
“好姨娘,心疼心疼儿子吧。”程仲华嘴巴抹了蜜。
屋内情形,自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