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色已晚,但白小也依然决定前往破庙。
好事不可旧待啊...
最令自己高兴的,是脑中画卷第一块区域,竟然已经擦亮了约四分之一。
看来,修行的造化,就在今夜了!
打马看到南康城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就是如此不便。
丹阳县离南康不过六十余里,却整整走了一个半时辰。
幸好前世学过骑马,不至于太尴尬,如果光凭十一路,那酸爽....
看看城门已经关闭,白小也又回到城外短亭边上,找了一处酒肆,买了几斤熟肉,一坛上等好酒。
今天,非给你舔舒服了不行....
不把你压箱底的本事给老子掏出来,我就不叫白小也....
嚯嚯嚯嚯....
...
破庙,房梁上。
老酒鬼呷了一口劣质的浊酒,冷不防打了几个喷嚏....
....
打马来到破庙前。
白小也将马系在庙门口的树上,发现庙门紧闭。
惨淡的月光投在庙前的空地上,映出白小也模模糊糊的影子。
四周只有细微的虫鸣和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
轻轻推开庙门。
吱....呀......
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好慢慢挪开双脚,缓步走进。
阴冷。
瞬间只觉,周身寒意透骨。
丝毫没有人的气息。
只有几座看不清面容的黑黢黢的神像。
人没在?
“前辈,在吗?”
“前辈.....”
“前....老酒鬼?”
“....有人吗?”
....
真没在...
有些失望,转身...
“.....卧槽!!!!”
只见前方立着一个批头散发的黑影。
没有一丝声音。
没有一丝动作。
没有一丝....气息...
就直挺挺立着,挡在庙门口。
看不清是正脸还是背面。
白小也只觉全身汗毛孔全部炸开。
瞬间头皮一阵发麻。
紧紧攥住了拳头。
.....
“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
....
敲重点:
求白小也此刻心里阴影面积.....
....
两人点了一堆篝火,打开油纸包裹的熟肉。
老酒鬼找出两只破碗,将酒倒上,端起来一饮而尽。
然后闭上眼,一脸享受的表情....
“前辈...”
“叫我老酒鬼!”
“...老...酒鬼。”白小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忍住了将酒浇在他脸上的冲动。
“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
“会开玩笑挺好的。”
白小也一嘬牙花子,说道:“尤其是你,人毕竟还是要接地气。”
“但不能接地府!!!”
.....
.....
白小也将玉佩掏出来,递给老酒鬼。
老酒鬼看到玉佩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赶忙将手里的肉扔掉,在身上蹭了蹭油,才慢慢接过来。
小心翼翼,像接过一件稀世奇珍,仿佛一不留心,就会化掉一样。
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接着紧紧攥住。
沉默。
片刻后,说道:“兄弟,多谢了。”
白小也有些错愕,怎么,成兄弟了....
“呃....你是前辈。”白小也说道,“称呼在下兄弟,不太好吧。”
“狗屁前辈。”老酒鬼不屑说道,“我高兴叫你什么就叫什么,你就叫我老酒鬼就行。”
说完,又看了看玉佩,长叹一声,将玉佩放入怀中。
双目直直盯着篝火,眼神有些迷离。
白小也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今天,我带酒了。”
白小也道:“你讲故事吧。”
老酒鬼端起碗,跟白小也碰了一个。
“我是个武夫,家传的那种,世代都把命卖给了大安朝廷。”
“祖上出了无数个将校,甚至有做过边军总兵官的。”
“到了我父亲、伯父这一代,却都不过是中下级的军官。”
“二十三年前,大安军力空前强盛,德宗皇帝筹划多年,与漠北蛮族,在雁州打了一场大仗,就是为了收复北境失地。”
端着酒碗,老酒鬼平静讲述,似乎是讲述一件寻常小事。
“是不是雁门关大战?”
白小也在王府看过史书,里边有关于这次战役的简单记载。
“对,就是那场改变国运的雁门关大战。”
“大安输了,不光失地未能收复,几乎打光了所有边军精锐,才勉强保住雁州未丢。”
“我父亲和两个伯父,还有四个兄长,全部战死。”
“那年我十八岁,刚刚加入御林军,成为德宗皇帝的亲卫。”
老酒鬼添了一碗酒,“我那时风华正茂,是家族里武学天赋最好的,也是最有望成为将军的。”
“只记得那年冬天格外寒冷,父亲他们的骨灰被送回来的时候。”
说着又将一碗酒倒入口中,“我没有哭,也没有什么疯狂的举动,我只有一个请求,加入边军,我要去雁州。”
“后来呢?”
白小也帮老酒鬼重新倒满,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满门忠烈,一腔热血。
“后来德宗皇帝知道我父兄全部战死,家中男丁只剩我一个,没有应允。”
“而是重赏了我,然后把我调入了密谍监,让我能够修习高阶功法,为他效力。”
“密谍监?”
白小也不解,“这是朝廷的一个部门吗?”
“是一个让百官闻之色变,被视为地狱阎罗殿的部门,不受任何节制,直接对皇帝负责。”
“监察百官,刺探情报,暗杀、渗透破坏。”
老酒鬼说道:“一般皇帝不会让外人掌管,只会交到自己最信任的内监手中。”
懂了,这密谍监不就是大安朝的厂卫吗?
“我在密谍监二十年,学的都是潜入、刺探、暗杀的手段,这就是为何那日你要拜我为师,我说我的功法不适合你的原因。”
“你的武道根基如此之好,学这些阴毒的功夫,对你有害无益。”
白小也恍然大悟。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密谍监的独门功法,也不允许随便外传。”
“你如果学了,在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老酒鬼接着说。
独门功法?
这种阴毒功法白小也自然没兴趣,万一把自己练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岂不是形象全完。
尤其说不定还有特殊的要求,比如,欲练此功,挥刀......
“那块玉佩,是你家传之物?”
白小也突然想到玉佩。
“不是....”老酒鬼继续喝酒,听到白小也问话,正在端着酒碗的手突然顿住,然后猛地将酒灌入口中。
“我妻子家,同样是世代为官。”
“岳丈曾做过一任知府,这玉佩,便是岳丈所赐,是我和妻子的定情之物。”
“那....”
白小也发现,老酒鬼身上的故事真是不简单。
“岳丈一直不愿我在密谍监做事,早就不同意,不同意我呆着这个泯灭人性的组织里,常年做着沾满鲜血的事。”
“因为我与妻子定的是娃娃亲,是父亲与岳丈约定的。”
“虽然父亲死了,但岳丈依然遵从约定。去密谍监是皇帝的任命,他也无法改变。”
“尽管每日做着沾满鲜血的事,但我与妻子异常恩爱,也有一个乖巧十足的女儿。”
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似乎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没想到的是....”
老酒鬼扔掉酒碗,直接掂起酒坛,猛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