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人倾城不料他取人性命如此干脆，怔了片刻，叹了口气，并不多说。

陈白知道自己行动不够光明磊落，不得闻人倾城欣赏，扯扯嘴角，“倾城姐，我不是我祖先陈半山，没那么正义凛然，我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卑鄙小屁民，别人对我好十分，我可能还记得两三分；别人对我一点点坏，我就仗着自己从今天开始有的那点不入流的本事，千百倍的要回来！”

闻人倾城顿了顿，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现在心里不痛快。爱做什么便做吧，我替你收拾残局就是，没保护好你父亲，我有责任。”

陈白心中明镜儿似的，关她闻人倾城什么事？人家明知99%会失败，还是硬生生废了不少功力给你老爹续命，够意思了，现在还一副“你杀人老娘帮忙递刀子”的态度，娶妻若此，夫复何求。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恼火。

冬日里的气候很冷，纵使陈白是刚醒来的一具尸体没多少热气，仍然开口呼出淡淡的白雾，“倾城姐，你这性格，我真是他娘的喜欢得要命。”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闻人倾城也没有听到。

“你们赶紧收拾东西逃吧，叫上所有的村民一起逃。”陈白看了陈青一眼，又看了看扶着陈赤好容易从屋檐上下来的陈紫。

陈紫一脸担忧，“陈白堂弟，青儿说的不错，这陈家村里的人，都是陈北叔叔的人，你还是快点逃。再晚了就走不掉了！”

陈白摇摇头，“你们都走吧，陈家村，陈家祠，以后都不用惦记了。四叔回来，总要有人给他个交代。这里少不了一场恶战，你们都有牵有挂的，能跑多远跑多远。”

陈紫认真看了陈白一眼，点点头。“保重。”

闻人倾城陪着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所有人收拾金银细软，甚至什么也不带，急急忙忙跑路的也有。

大难临头，各自飞。

陈白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吹了个口哨，“倾城姐，我还挺喜欢惹了祸看着别人忙活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人格扭曲？”

“嗯。”闻人倾城淡淡答了一句，不多言。

陈白知道她还是在生气，自己沉不住气杀死了陈墨。

但他不是一匹马，没办法被他人的意志驾驭，哪怕是喜欢的女人。

就算他是马，也早就说一匹脱缰的野马了，做不到说跑就跑，说停就停。不杀陈墨，自己以后都没办法安心睡觉。

破晓时分，人早已走的差不多了，一夜之间，方圆百里的住户都搬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知道那个下江回来的陈二爷的孙子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闹鬼的镇子，没人敢住。

人人都跟大禹似的，过门不入，见了陈白就像见了鬼。

陈白笑笑，不觉得有什么，他本就是半个鬼了。

倒是那个曾经被陈白掳走数据线的小胖子走前还跑回来过一次，可怜巴巴看着陈白问能不能把数据线还给他。

陈白笑笑，塞给他100块钱。

“小胖砸，回头自己重新买一根。你那根，我就不还了。”

闻人倾城侧眸看了陈白一眼，终于主动说了句话，“你倒是喜欢小孩子。”

陈白耸了耸肩，“祖国未来的花朵嘛，再说他农药打得特别溜，将来有机会我还打算让他带我上分。”

……

天亮，陈家村成了空城。

陈北从外省回来，却见到一大批人站在村口等他。

“北哥！不好了！那个下江来的小子把陈墨杀了！”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陈北愣了几秒，然后才缓过来，声音低沉，“那小子人呢？”

“他人还在那！”

“说是在等北哥你！”

陈北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院子里。

到的时候，陈白还在院子里打假太极逗闻人倾城玩。

“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一半——”

陈北看见地上横在那里的尸体，确实是自己儿子陈墨，瞬间就红了眼睛。

不只是因为悲伤，还有那种杀红眼般的嗜血。

“你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一群人拿什么的都有，有刀剑、有土枪、还他娘的有人竖了一杆子招魂幡的。

陈白有些好笑地看向冲过来的人，“我的命？你儿子要过一次了，四叔。”

他握住了倾世剑，将全身力气运在手中，重重一击——

尘土飞扬间，陈家村彻底化为废墟。

……

闻人倾城在天塌地陷的最后一刻，将陈白带离了地面。

两人在高空中，静静看着倾世剑造成的巨大破坏。

地面分崩离析，裂开的缺口将几十人吞噬其中。

“气消了吗？”闻人倾城看着陈白一眼。

“嗯。”

“那走吧，带你回下江。张一穹他们很担心你。”

“好。”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消散于安城。

即使回到下江的时候，天空仍在飘着雪花。

熟悉的，杂草丛生的小路出现在眼前。

荒无一人的土地，无比令人安心。

陈白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有些忘本的人，他觉得下江对自己来说反而挺温暖的，所谓的故乡，反而送他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反正，他不喜欢安城。

“倾城姐，你收一收，现在是下江，还在下雪啊。”陈白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飞着的小雪花，心说真是稀罕，下江都多少年没下过雪了。

闻人倾城没有理会陈白，自顾自向前走着。

走了十分来钟，一栋上下三层的小屋出现在视野里。明亮温暖的黄灯，透过彩色玻璃窗，照出里面人影幢幢。

陈白沉吟了一下，指着那房子，“倾城姐，我怎么记得这房子……好像之前不是这个风格的？”

之前那个怎么看怎么闹鬼的破旧房子建地面积比之前大了一倍！而且tmd造的跟圣诞节的姜饼屋一样是怎么回事？别墅样板房？

外墙他娘的修了一圈完整的篱笆，这他娘的偶像剧都不会这么拍啊！

一个月，狗窝变成了别墅？

闻人倾城浅浅一笑，“现在住进来那么多人，太冷清总是不好。再说，谢思危的手艺，做这些，差不多。”

话音刚落，一个长着狗耳朵的少女飞奔着冲出了门外。一边哈气一边跑向了陈白。

“嗷呜！嗷！嗷！陈白！你没死！”

串串飞扑到陈白怀里，蹭了蹭他的脸，回头无比骄傲地说，“我就说闻到他的气味了嘛！”

陈白用尽洪荒之力，把串串抱（che）开，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一穹和阿玉，微微一笑。

“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