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里,张谋疑惑地皱起眉头,他再次内心己身,仔细探查体内灵气的变化。
“我明明记得,刚才重返灵动境时,转化的灵气正好让充满丹田气海。”
张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可吊诡的事情就在这里。
他这两个时辰里,一直在耗费灵气修复仙症暗伤。
却不知为什么,他丹田气海中的灵气,不但丝毫未见减少,反而因为过分充盈,而有些饱胀了。
良久之后,张谋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岩鲸道象神通能自行摄取炼化地脉元灵。
“不装了,摊牌了,我站着就变强!”
张谋不禁神清气爽,只想着走出房间,对着远山舒啸几声。
可当他走出练功房时,却正看见长耳公堵在院门口,在跟什么人说话。
“儿啊!我就是左思执事首席大弟子,有什么事跟我说罢!”
一个糯糯的童声回道:
“张师兄在吗?”
“儿啊!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女童认真地想了想,道:
“嗯……就是,就是张谋师兄的张。”
“儿啊!张谋死了!”
长耳公呲着大板牙,脸上满是报仇雪恨的快意。
啪——
沉重的一掌扇到驴妖屁股上。
张谋虽然没施展任何法术神通,但仅仅是一丝如烈火般灼热的灵气,也足够驴妖难受的。
长耳公猛然吃痛,躯体触电般拉长,驴嘴张的老大,然后便是条件反射般地撒腿就跑,只留下一串儿啊儿啊的哀嚎。
女童名叫小栀,长得白白净净的,只有齐腰那么高,是在白窈身边服侍的一只幼年树妖。
她给张谋带来了一盒白窈亲手制作的点心,还有一句话:
“我师父说,谢谢你帮她养花,那盆玉兰开的很好。”
张谋见师父去了半天还没回来,便已经猜出了大概,接过食盒,道:
“帮师娘养花,那不是应该的嘛!”
小栀一愣,旋即想到之前自己师父和左思师伯,抱在一起的腻歪画面,小脸登时涨红,向张谋吐了吐舌头,提着裙摆飞也似地跑开了。
张谋端详着精致的食盒,忽见上面附着一缕微妙的气机。
气机随心而动,涌入张谋的脑海。
神秘的度人经再次铺展,气机倏忽融入其中。
画面上的题跋文字依次亮起:
身、世……
这次的气机远不如上一次的浑厚,只勉强点亮了题跋最开头的两个字。
突然,张谋感觉脑海中,似有一段关于拳法的记忆被揭下来,飘飘然飞到经卷画面的山水之间,在那座巨大的血池里涮了两下。
接着,这段关于拳法的记忆,又严丝合缝地贴回了原来的位置。
“什么情况?”
张谋仔细回想着两次气机的不同,以及引起度人经前后不同的变化。
很快,他便眼前一亮,在题跋诗句中找到了重点。
“泽物施恩都是度人,我只要度人就能获得那种微妙的气机,气机融入经卷后,会引起两种不同的反应。”
“如果气机足够浑厚,能够点亮全部题跋文字,度人经上就会有仙灵图影脱落,之后对应共鸣出那尊仙灵的虚影,化作道象。”
“而如果气机薄弱,不足以点亮题跋全文,只点亮几个字,度人经就会把我记忆中的功法在血池里加强一遍。”
一想到这里,张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拳法的变化。
这门大荒伏魔拳是千霞山弟子广泛修行的战技。
主张立根双腿,腰杆发力,带动拳头打出灵力变化,走的是直来直去、勇往无前的路子。
张谋之前几次堪破灵动境时,就曾修行过这门拳法,威力不俗。
“大荒伏魔拳此番在血池里浸染过,用劲方式有了细微的改变,只是不知道具体施展出来,会变成什么样?”
张谋撩起长衫,迈开马步,双足扎在地上,把全新的大荒伏魔拳要领在脑海中过了两遍。
接着,他运转道象,催动全身灵气向右拳经脉中汇聚,随后猛地一拳轰出去。
轰——
拳风激荡,啸鸣破空。
张谋保持着拳头轰出的姿势,一动不动,静静地感悟着拳法威能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神。
“拳法威能减少了一点,但这门拳法的内在意涵却全然变了样。
以前的大荒伏魔拳霸道刚猛,一招一式都追求力量的极致。
有种不容分说的味道,那种感觉更像是灭魔。”
“而经过血池浸染之后,整套拳法变得刚中带柔,劲道之中有放有收,招式环环相扣,连绵不绝,霸道镇压中多了几分降服之意。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荒伏魔拳法。”
张谋收起架势,一身舒畅,不禁感叹:
“师娘真好,又送点心,又送机缘!”
他提着食盒来到茶台边,视若珍宝地,把师娘亲手制作点心一字排开。
“师父虽然是个死傲娇,但是真好命,白窈师娘不但才貌俱佳,就连着做点心的手艺也这么精巧,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张谋叹羡着,轻轻捏起了一只年糕。
可是他刚把年糕放到嘴边,就见长耳公摇头晃脑地凑了过来。
“你甜蜜的看什么?”
张谋一看见这驴妖就心情不爽。
“儿啊!师娘的赏赐,我也应该有份。”
长耳公虽然心虚,说出话来却十分硬气。
张谋眉毛一挑,问道:
“凭什么?”
长耳公昂起头,眼睛向下蔑视着张谋,道:
“你也不想之前说的坏话,被师父知道吧?”
张谋微微沉吟,为难道:
“可是,这些点心是师娘对我养花的奖励,你又没养过花……”
长耳公抢道:
“谁说我没养过花,我每天都在花圃里撒尿施肥,雨露均沾,那盆玉兰花也必定受过我的恩泽!”
张谋额角青筋直跳,一字一句道:
“你也不想这么丢脸的事,被师娘知道吧!”
长耳公大惊失色,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后果。
于是紧紧地抿着嘴,再也不敢直视茶桌上的点心。
可饶是如此,它的脚步却固执的不肯挪动。
“两块年糕,不能再多了!”
张谋捡两块重样的,糊在驴妖嘴边。
长耳公甩起舌头,卷住年糕就跑回了驴厩。
张谋被驴妖搅和的兴致全无,随便品了品味道,便把点心全都囫囵吞进了肚子。
之后,张谋拉开架势,整套地打起了大荒伏魔拳。
他总觉得,无论是李恪口中的大时代,还是白窈师娘此番提前归来,都将引起不小动荡。
动荡来临时,只有掌握越强的实力,才能拥有越多的自主权。
又是两个时辰,夕阳西下。
张谋把一套大荒伏魔拳练了不知多少遍,整套拳法早已熟练圆融。
而且,如此耗费灵力的大荒伏魔拳练了一下午,张谋丹田气海中的灵气却并未明显减少。
“岩鲸道象自行摄取炼化地脉元灵的速度,竟如此惊人。”
中午已经来过一次的女童小栀,又从远处颠颠地跑了过来。
这次她手里捧了一只锦囊。
还没推开院门,小栀便嚷嚷道:
“张谋师兄,左思师伯让我把这个锦囊交给你,里面有两张符箓,说可以抵御两次玄融境巅峰的攻击。”
张谋接过锦囊,纳闷道:
“白窈师娘这次提前回来,是不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女童小栀还是太年幼了,复杂的事情根本记不住,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李恪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张谋师弟,你不要为难小栀了,跟我走罢!路上我详细讲给你听。”
李恪赶着一乘羊车,停在院外。
那拉车的高大公羊似乎对小栀情有独钟,扭头看向小栀时,一双横瞳绽放精光。
小栀妈呀一声,化作碧绿根须,钻进土里不见了。
张谋见李恪并未施展青龙神通御风而行,而是准备了车辆,便明白这是要出远门了。
“李恪师兄稍等片刻,我去收拾收拾!”
无须特别准备,早上师父打好的包裹还没解开,就堆在床上,拿上就走。
可张谋提着行囊刚要出院门,猛然想起一件事,回头盯着跟过来的驴妖,幽幽道:
“你要是敢上我的床,我就把你骟了!”
长耳公只觉得胯下一紧,一张长脸拉的更长了。
它目送着羊车出了云河道场,在驿路上扬起雪花,卷起了千米长龙。
这才凄然落泪:
“张谋,你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