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抢眼的是在她的素色腰间束带上,挂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玉佩,其温润的光泽在那日光下熠熠生辉。不但如此,她在发式上也是不同于别些个世家小姐的隆重,一头锦缎般的如瀑青丝单单用一支红玉珊瑚钿花簪子,挽成了一个简单又不失清雅的坠月簪,唯独有些不一样的,便是在那发髻下还坠着一排细碎的琉璃帘,让她那过于素雅的发髻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则是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唯有那白皙额面上的一点朱砂尤为醒目。
那些个坐在底下的世家小姐们见状,都不由得扼腕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点一粒朱砂在眉间呢”
“就算是你点了,也不会像兰家小姐那般,人家生得就是一副谪仙儿般出尘的好相貌哩”一旁的小姐笑嘻嘻地揶揄出声。
兰梦烟莲步轻移,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登上了红布台子,只见她先是巡视了一圈底下的人,将垂下面颊的一缕青丝别于耳后,不经意间拨动到了耳上的琉璃嵌珍珠流苏坠子,叮叮当当的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她赧然垂首一笑,过了一会儿才抬眸,盈盈福身,声音轻柔的能掐出水来:“小女兰家梦烟,今日特意为比试准备了一曲铃铛舞。”
说完便朝一旁候着宫婢示意,将早已准备好的绸带和铃铛带了上来。
众人一听见她要跳舞之时,面上都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竟然不在这么重要的比试中选择自己最擅长的琴棋书画,而是选了一曲舞?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众人都摸不清头脑时,兰梦烟见那定时的一炷香已经点燃,便旁若无人地先将那串铃铛戴在右手,再用那右手指尖拈起那一抹素白的绸带,将其舞于空中,另一手执着一把羽扇,那原本柔弱无形的绸带到了她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竟带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力劲。而后她缓缓地后退几步,步履轻盈,只是足尖点地,就像是踩在一片争奇斗艳的花圃上的嫩叶一般轻柔,步步生莲。
就在众人都被她那柔美至极的舞姿给吸引住时,她身形蓦地一转,纤细的腰肢往下一压,朝空中抛出了手里的那一抹素白,原本柔软的绸带借着那手风化作一串翩翩白蝶儿,散开在空中,兰梦烟唇边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眼波流转间又将那弯曲交缠的绸带绕了几圈,衣袂飘飘犹如轻云,手上的金铃铛也跟着发出了清脆动人的琳琅响声。
众人在这迷幻绝美的舞姿中迷了眼,站在台上的仿佛不再是兰梦烟,而是身着一袭月白裙儿的仙子嫦娥,踏着那淡淡的清云便要飞升
台上的娇躯疯狂地旋转着,时而仰身疾舞时而朝底下观众展颜一笑,玉足轻点台面,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向后折成了一个极低的弧度,兰梦烟一手羽扇半遮面,一手舞着那素白绸带,缓缓地睁开了那排扇般的羽睫,一双盈盈水目似是有万千种情绪暗含其中,她维持着那姿势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收回了姿态,有些喘气地笑着福了福身:“梦烟献丑了。”
底下的众人则是还未完全缓过神来,依旧还沉浸在她那极美的舞姿中无法自拔,特别是那些个世家小姐们,若不是显得太过庸俗,她们简直想要站起身来大声惊叹一番。
这兰家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呐,这简直不是普通人,这是活脱脱的仙女哩
幸好自己并没有要争这一口气,想着去与那兰梦烟较个劲儿,不然真真是以卵击石,贻笑大方啊底下的世家小姐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暗自腹诽道。
兰梦烟见底下的众人久久没有言语,心中忍不住暗自窃喜。
她早在入宫前边已经打听好了其他那些个一同入宫的千金小姐们,不是书法便是奏乐,实在是无趣的紧,若自己想要鹤立鸡群,拔得头筹,那定是要弄出点什么有新意的东西,当时她便做出了一个大胆又冒险的决定要独舞。
兰家听了她竟要在那意义非同寻常的秀女比试中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自然是强烈反对的。但兰梦烟不知为何,心意已决,坚持要以独舞来去比试,兰父最后也只能无奈妥协,只是丢出了一句狠话
“倘若你执意要如此,为父不阻拦,只是你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了难以磨灭的损失,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得很。”兰父叹息了一口气,眼神狠厉地望着垂着首的兰梦烟道。
兰梦烟闻言身子一颤,过了好一会儿,一脸坚定地抬首道:“是,爹爹。烟儿一定不负爹爹您的期望,绝不会让赏菊宴的意外重复第二回。”
兰梦烟回忆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开始生起一丝忐忑。
自己已是将全部心血都付诸于这支独舞里头,若是再输给那李霁欢,莫说是爹爹不会饶过她,姨母不会放过她,就连她自己,也不会轻易地原谅她自己!
“兰家小姐这一曲独舞,实在是让哀家”兰氏喟叹了声,说到这儿竟有一丝哽咽涌上心头,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见状则是难掩讶异之色,暗道:这兰家小姐竟让一向自持的太后娘娘都失了态
“太后娘娘饶命,梦烟实在是惶恐至极”兰梦烟闻言心中窃喜,但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惊慌状,双膝一软便要跪倒在地上告饶。
兰氏却是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是哀家被你的独舞给惊到了,竟会有如此出尘绝艳的舞姿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
说完用锦帕拭了拭眼角的晶莹,微红着眼眶笑道。
兰氏这一番话是真心假意掺和着,一半一半。
一来兰梦烟的确是舞得好,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不必兰氏多说,二来她毕竟还是有兰家人的血在身上,总归是要帮她们兰家的人说一句好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