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下去，晋立只觉得骨骼剧震，锣声若急剧泛起的涟漪，一层层地震散了他的灵魂，瞬间撕裂出无数碎魂。

肤表纹理，泛起极为密集的龙鳞，眼瞳泛红，仿若要化身为红眼尸。

‘日，不讲武德，不是应该我交棒的！’

待得锣声渐息，整个身躯朝后倒去，人事不醒。

“上神，这龙纹！”

疤脸惊呼失声，表情呆滞。

晋立的肤表，怎会出现龙纹？

百鬼夜行神相，不应会出现此种神异。

纸扎女童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刚去葬龙之地，龙骸已碎，龙魂不知所踪。”

“怎会！”

疤脸顿时急了起来。

这龙骸可是义庄的创神根基，残龙魂更是上神祭品，若是有失，他性命堪忧。

“上神，刚才龙吟还曾响起，您是听到的！”

“不对，龙骸是在你面前碎的，龙魂是在你面前丢……”

“嗯？”

“小神失言！”

疤脸急忙低头认错。

情急之下，他发现了华点，为避免被问责，便立刻提了出来。

在纸扎女童不满哼声后，才发现此番作为，竟有把责任往上头扣的嫌疑……

“哼哼，你说的没错，龙骸是在我面前碎的，龙魂是在我面前丢的，乍滴，你还想拿下我？”

“小神不敢！”

疤脸立刻就想哭着跪下，但蓦然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晕倒在地的晋立，“是他？”

“他吞噬了龙魂？”

但话刚出口，疤脸立刻就想煽自己耳光。

一个九品初神，仅苏醒两天，就吞噬了义庄的根基？

这不爆体而亡，都对不起这些年，他在义庄的日日夜夜。

又有甩锅的咸鱼。

不过，若非如此，如何解释晋立肤表的龙鳞纹？

“不是他。”

纸扎女童否认了疤脸的怀疑，“若是龙魂被他分食，或是藏匿在他身上，刚才我一锣之力，便已然震出。”

“那如何解释他体表的龙鳞？”

疤脸不解道，“百鬼夜行神相，不应有此神异。”

“哼，神灵千万，又岂是你可尽知？”

纸扎女童嘲讽道，“莫说是你，便是连我，也不敢说尽知天下神道。”

“你可知百鬼夜行神相，为何如此受重视，如此稀有？”

疤脸摇头。

他只知百鬼夜行神相极为强大，可越阶弑神，但究竟为何可越阶，为何如此强悍，却是不知。

“只因百鬼夜行神相，与三品万象同源，若衍化出百鬼夜行神相，便代表着此神，未来或可成长为三品神灵！”

“而既是同源，窥得一丝万象玄妙，越阶弑神，便也不足为奇了。”

三品万象！

疤脸的耳朵嗡嗡作响。

这已昏迷倒地的晋立，竟有如此逆天的神资！

三品神灵，已可享诸侯国香火，尊为国神！

难怪。

难怪纸扎女童会说他立了大功。

若是晋立不夭折，便是与纸扎女童同样可怕的存在，甚至能成为他的大腿。

“既非分食了龙魂，那他为何……”

疤脸的腰杆挺了起来。

见纸扎女童并没有问责他的意思，而晋立未分食龙魂，未来可期，他也是要有大腿的人了。

只要晋立不夭折，只要晋立真的是百鬼夜行神相……

哪怕他真的分食了龙魂，那也不重要。

三品神灵的潜力，纸扎女童不会掐死他的。

“蠢货。”

纸扎女童哼声道，“如你所说，这两日龙吟异常，而你又放了个大惊喜予他，现已到神变关隘，又有何奇？”

神变！

两天神变！

嘶。

疤脸倒抽了口冷气，“但……”。

“百鬼夜行神相，神变也不应是此般光景啊！”

“是谁告诉你，百鬼夜行神相，便只应只有百鬼夜行的神异？”

举棒敲在了疤脸头上，纸扎女童恨铁不成钢，“这两日龙吟作妖，受其影响，衍变出龙鳞神异，并不出奇。”

“而此义庄，更是龙殒之地，你这脑子，要不还是供奉给我食了吧。”

“上神说笑！”

疤脸急忙赔笑道，“那这小子，如何处置？”

既已到了神变的关隘，那走出义庄，便不在话下。

如何给这小子加强神生导师的印象，这可就是门艺术了。

“把他丢到龙骸处，然后把这义庄的厉鬼，全给他喂了。”

纸扎女童语气平淡，但听到疤脸耳里，却是泼天巨响。

“使不得啊上神！”

“这小子会死的！”

疤脸急忙劝道。

龙骸之地，哪怕现在龙魂消逝、龙骸碎裂，短时间内，依旧神气汹涌。

不要说一个九品初神，便是如他一般的旗神，也有被神语蛊惑，癫狂之虞。

更不用说，还要把义庄的厉鬼，全给喂了。

这更会加剧神语之危。

大腿，就要这样没了？

“龙魂消逝、龙骸碎裂，你担得起责？”

疤脸神色数变，最后徒然叹道，“担不起。”

“你倒是实诚。”

纸扎女童揶揄道，“我担得起，但我为何要担？”

疤脸尴尬，无言。

“这小子是有潜力，便是否为百鬼夜行神相，尚不可知。”

“而他是否又会夭折？这更不好说。”

听得纸扎女童分析，疤脸会过意来，“上神的意思，把他丢到龙骸之地，若是他真为百鬼夜行神相，这对他来说不仅是大补，更能把这些厉鬼分食，打下良好根基。”

“若是他非百鬼夜行神相，或死于龙骸神气、或死于厉鬼噬食，那便是神资不足，日后难保也会夭折。”

“或是龙骸神气，或是厉鬼噬食，这两者在分食晋立之后，必然会有缠战。”

“龙骸神气胜之，分食厉鬼，可重新凝聚残龙魂。”

“厉鬼胜之，分食龙骸神气，可衍化为大惊喜。”

“这两者皆可作为义庄之基！”

恍然大悟，疤脸拱手行礼，这是他不被问责的最好方法。

“只是，就算晋立真此神资，这般拔苗，怕是……”

疤脸叹息，大腿似已远去。

无论从何种情况来看，晋立的下场，似乎已成定局。

神资再高，在龙骸神气和厉鬼的围攻下，几不可能生还。

“那是他的命。”

纸扎女童怪笑道，“若是撑过去了，三品神灵或不可说，超过你，那只是时日问题。”

“撑不过去，不要说三品神灵，便是连你这废物都不如。”

“小子，听了那么久，清楚自己的命运了吗？”

话音刚落，晋立缓缓地爬了起来，尴尬地看向疤脸。

后者差点把眼珠都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