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安七年七月初七。
三天前,柳敬亭派人给宁山送了两张路引,为期半年,理论上足够他往返山陵县一趟。
昨天,他按照约定去铁匠铺取了百锻刀等定制武器。
除此之外,宁山每天都会入城一趟卖货筹钱,累计筹措一百二十两银子。
基本上都是柳老爷那里赚的。
其余卖药材和皮毛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他给铁匠铺付的。
空余的时间,宁山都泡在山里狩猎刷经验,祸害无数飞禽走兽,顺利将猎人等级升到五级。
相比四级猎人,主要有两大变化:
一是中级强体提升为高级强体,原本理论上能对付十个壮汉,现在变成了二十个。
二是箭术提升到了高级,百发百中由百米之内提升到三百米之内。
实力提升固然令人欣喜,但六天过去老村长依然没有消息传来,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正当宁山按耐不住打算去找他时,老村长主动上门了,还带了五个人。
其中四个宁山认识,是本村的青壮,面生那人,看老村长点头哈腰赔笑那模样,基本可断定与神庙相关。
除此之外,宁山唯有在此人身上感受到危险感。
当初他在山中遇到那头受伤的老虎,给他的危险感都没此人强。
让他心沉的是,看这架势,基本可断定神庙根本不同意换人。
毕竟没人会将暗中操作摆在台面上。
果不其然,老村长一开口,便验证了宁山的推测。
“阿山,快来拜见神使大人,这次河神娶亲由神使大人主持,他会交代你置办哪些嫁妆,何时梳妆,何时过门?”
“在事情办妥之前,神使大人会一直住在咱们村,你若敢懈怠,定不轻饶。”
烈日炎炎。
宁山心中一片冰冷,没半分搭理对方的想法。
老村长见状呵斥道:“宁山,你非得自讨苦吃不成?”
说完就要指使带来的四人给宁山一点教训。
宁山双眼微眯,他现在憋着一团火,正想要发泄出去。
对方撞上来,正如他意。
这时所谓的神使摆了摆手,装腔作势道:“住手,不可对河神夫人兄长无礼。”
随即走到宁山面前,带着虚情假意的笑道:“小兄弟,等令妹嫁过去,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不妨将人叫出来,让在下拜见未来主母。”
说完往屋里瞟去。
这反应一顿让宁山以为真的是河神娶亲。
若只是单纯的草菅人命,神庙似乎没必要对他一个草民如此客气。
可他宁愿是恶霸假借神的名义欺压百姓,而不是真的涉及神灵,因为那样更容易对付。
走神之际,甘做神庙忠心狗腿子的老村长高声喊道:“二丫,快出来见客,别让你哥受罪。”
躲在门外偷听的宁小荷连忙跑出来,挡在宁山身前,秀眉一竖,朝老村长等人怒道:“不准欺负我哥。”
回过神的宁山既为妹妹的行为感到感动,又因老村长出言威胁妹妹而愤怒。
若非顾忌所谓的神使会神术,他立刻就要老家伙感受一下什么叫铁拳。
那神使看到宁小荷,眼珠子立刻瞪大起来,仿佛见到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好一个“水澄桂萼”命格,倘若参照仪式吞了此女,恐怕立刻就要打通九窍,晋升至“七魄”级。
宁山见状眉头一皱。
这神使的眼神不对劲,虽然充斥着欲望,却并非色欲,更像路边饿了几日的老乞丐看见一块肥肉,恨不得立刻将之一口吞下去的那种欲望。
考虑宁小荷姿色寻常的实际情况,很容易推测出神庙另有图谋。
或许这才是神庙为何不肯暗箱操作换人的根本原因。
许久之后,神使方恋恋不舍将目光从宁小荷脸上收回,假惺惺拜道:“洣水河神庙童子张岩拜见未来主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老村长面露惊讶之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神使主动自报家门来历姓名。
宁山则是心思泛滥。
只是童子的话……
原本怒气冲冲宁小荷闻言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岩见状主动拱手道:“在下唐突,请主母恕罪,改日必定备上一份厚礼再登门拜访。”
说完面向宁小荷,躬身退出门外。
宁山清晰听到张岩转身那刻松了口气,像是忍耐之后的放松。
眼见神使走了,欲表现忠心的老村长急匆匆对四个青壮吩咐道:“你们留在宁山家,盯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接着小跑跟过去:“神使大人,小老头给您安排好了住处……”
伴随声音降低,两人渐渐远去。
等两人一走,四个青壮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从夹着尾巴的哈巴狗变成竖着尾巴的狼。
只见其中一人故意在宁山面前松动筋骨,朝他恶狠狠道:“还不快去给哥几个好酒好肉伺候着?哥几个累了一天了,不想动手打人,老实点。”
另一人嘲笑道:“他不会真以为妹妹嫁给河神,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吧?他该不会连河神娶亲最终娶的不是活人都不知道吧?”
“哈哈哈哈。”
四人肆无忌惮嘲笑宁山。
宁山叹了口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你们又何必恶语相向,为难于我?”
四人闻言笑的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谁跟你是乡里乡亲了?全村就你一家姓宁的,你一个外人,攀什么亲戚?”
“赶紧的,不然连你们兄妹一起揍。”
说完四个人围了上来,企图以高宁山半个头的体型去压迫他。
宁山连忙说道:“先等等。”
一人会错意,嗤笑道:“算你识相,我们在院里等你。”
实际上宁山是在等张岩走远。
村里最好的宅院莫过于村长家,而村长家和他家,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相隔有五六百米。
有这段距离,对方应该察觉不到这里出事。
见宁山良久没动,一人忍不住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宁山再次叹了口气,语气幽然道:“几位当真不念半点乡亲之情吗?”
回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其中一人的拳头。
此人边挥拳边骂骂咧咧:“就你废话多,打一顿就老实了。”
宁山自嘲笑道:“确实有些废话连篇,主要是第一次下定决心杀人,不走完这个流程,总觉得以后会心中不安。”
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挥拳之人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朝宁山的脸招呼。
长这么俊逸干嘛?天生挨揍的脸。
却见宁山从容躲过拳头,拔出一把两指宽,一尺长的柴刀,划过他的喉咙。
此人只觉喉咙一凉一热,随即传来一股剧痛,接着呼吸困难,捂着喉咙慢慢倒下。
在他倒下之际,正好看到宁山一脸冷漠,以看似缓慢,实则十分干脆快捷的速度,划破另外三人的喉咙。
宁山飞快做完这一切,第一时间捂住妹妹的嘴巴和眼睛。
这四人是喊不出来了,就怕妹妹被吓到。
“二丫乖,别说话,哥哥带你回屋。”
等将妹妹带回房内,再三叮嘱她呆在家里别出去。
宁山拎着两石强弓和铁箭出了门。
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