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关于如何推动几个贫民窟大乱斗的头绪。
他倒是也没想一步登天,毕竟饭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所以在确定了暂时以目前所在的南部的贫民区为战略方针之后,便睡去了。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温言就离开了这里。
夜晚的地表没有人敢肆意晃荡,但只要到了白天,潜伏在贫民窟的人就会出来四处游荡,或是放风闲逛,或是去其他贫民窟交易,亦或是进城。
所以这里对温言来说,也就不再安全了。
谁知道昨天那些愣头青会不会出来找他。
城里可能有组长的眼线,所以温言自然不会选择进城,再加上要打探消息制定计划制造贫民区的混乱,所以他打算去其他贫民窟看看。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其他的贫民窟在哪里,只能选了个与城区背道而驰的方向,看看能不能碰运气遇到其他贫民窟的人,然后再询问一些基本的信息。
在一望无垠的如同沙漠戈壁般的旧城废墟中,温言就像一匹独狼,孤独地行走在路上。
过去在城区时还没这么深刻地认识这个世界,现在看来,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面貌。
死寂,破败。
盖满整座废墟的绿植,见证了这里数百年来的历史。
一切推倒重来,造就了今天的魇城。
只不过数十公里外物欲横流,纸醉金迷,而这里,连最基本的生命波动也难得一见。
偶然跑过大得不像话的怪鼠,温言都会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许久。
与其说是贫民区,不如说这里更像一片废土,没有信仰,没有光明,只有最原始的适者生存。
路边间或出现在温言眼前的尸体,有的已经风化,有的却还新鲜,被怪鼠和其他不知名的怪异物种啃噬。
温言猜想,现在他脚下的这条路上,或许有许多闪电也在夜晚飘过吧。
怀着游山玩水的心态,温言走走停停,穿过了不知多少街道。
直到他看到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正在行走的身影,他才停下脚步,朝对方挥了挥手。
“早上好呀!”
那是一个戴着斗笠,披着破旧麻布衣衫的人。
深邃的眼眶,黝黑的皮肤,身躯有些矮小,体格不算壮硕,但肌肉紧紧贴在骨骼上,已经呈拉丝状,看上去和田里的农夫没有什么区别。
他拉着一辆拖板车,车上躺了几具有些发臭的尸体。
温言毫不避讳地探过头去看了看:“出来觅食呢?”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木讷地摇摇头:“昨晚这附近发生了械斗,我是出来寻找尸体的。”
“看不出来你们蛮重仪式感的,还专门出来找尸体回去埋。”
“不,是回去分解后作肥料用的。”
“这样啊。”
谈话非常自然,就像是拉家常那样。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那人突然道:“你不是贫民区的人吧。”
“以前不是,出了点事儿,来这里到处看看。”温言耸耸肩。
那人点点头:“打算留下吗?我们昨天折损了些人手,你可以补上。”
“我可以跟你回去看看吗?”
“嗯,等我找到所有的尸体就带你去。”
闻言,温言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枪柄,从裤兜中抽出右手,挠了挠头,一副十分憨厚的模样,露出一个笑容:
“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些新鲜尸体,我可以带你过去。”
“好的。”对方点点头。
温言见对方没有反对,便俯身打算帮着对方一起拉车。
“唉?”
温言的动作突然停住,重新直起腰,靠近了拖板车上的几具尸体,认真打量起来:
“既然是当肥料,那尸体当然越多越好吧?”
“嗯,越多越好。”
温言伸手捏住其中一具尸体的下巴,摆弄了一番,随后翻了翻他的口袋。
“反正是当肥料的,身上一些值钱的东西我们留下也没关系吧?”
对方对温言的行为无动于衷,只是催促道:“快些吧。”
“就好就好。”
温言得到首肯,欣喜地从这些尸体的身上摸出些亮晶晶的金属制品,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一股脑地装进自己的口袋。
终于忙活完,温言心满意足地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那人身边,腼腆地笑笑:
“一会儿咱分了吧,毕竟尸体是你找到的,我全部拿走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见温言完事儿了,重新握住拖板车的把手便要拉车。
“没关系。”
可温言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大哥你真是豪爽啊,本来我只是想着跟你去看看再做打算的,现在看来,就冲大哥你,其他兄弟肯定也差不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跟你混啦!”
对方看了温言一眼,还是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似乎是默许了温言说的话。
“走吧。”
他想要往前拉车,但温言的手就像是一条钢筋,牢牢锁住了他的步伐。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温言。
后者嬉皮笑脸地伸出大拇指朝后随意指了指:“这些能卖不少钱吧?”
那人的瞳孔随着这句话猛地缩了缩,而这一瞬间的反应却已经被温言敏锐地捕捉到。
他揽住那人的手从对方侧颈部猛地划过。
还不等对方反应,另一只手就又在他咽喉处拍了一下。
刹那间,血流如注。
温言举起双手晃了晃,在倒下的一瞬间,他看到温言的双手指间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东西闪了闪。
他捂住喉咙和侧颈,想要止住流血,可终究无济于事。
气管和动脉都被割开,他已经注定没有活路了。
他向温言投去困惑的目光,好像在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而温言只是偏了偏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拖板车。
“有个还是热的。”
半小时后,温言来到了附近的贫民窟,在守卫面前卸下了满满一车的尸体。
“还是新鲜的。”
守卫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厌恶,但还是按照惯例说道:“新来的?一具一枚硬币,自己下去领吧。”
拿到了守卫开具的证明,温言哼着小曲渐渐消失在朝下的通道中。
守卫强忍着厌恶搬运这些尸体,当他看到其中一具身上满是血污,脖子被划出了两道长长口子的尸体时,先是怔了怔,随后有些感慨似的笑了笑。
另一个打算搭手的守卫从不远处走来:“笑什么呢?”
守卫指了指那具尸体:“看这是谁?”
“刘老五?”对方显然有些惊愕。
“是啊,当了这么多年拾荒人,最后反倒被别的拾荒人拾了,真是讽刺啊,所以我一直说,拾荒人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