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忝菜制糖,亏本,赚名声。
可赚来这名声,又有什么用呢?
随着问题的提出,许多人都都茫然了。
正常而言,作为一个商人,赚了名声之后,便可以利用好的名声赚取更多的银子。
但,自制始终,那背后的赵牛两位公子从未露面啊!
未曾露面,就意味着赚来的名声,作用不是很大!
“看不懂了,那两个人怕不是脑子有疾!”
“难道是为了卖糖块?可那糖块也赚不几个钱啊!”
“等等看吧,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众人三言两语,最后皆归于一阵莫名。
实在是这制糖作坊太怪了,完全不符合任何经商的道理,可偏偏在这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也是此间,田府。
得知消息后,伪国丈田弘遇琢磨许久,越想越是觉得这事玄妙。
这一手,很是高明。
以忝菜制糖,自然是亏本的,此一点毋庸置疑。
然后呢?
然后问题就上升到了朝堂的高度啊!
经商、且打着陛下所赐的“大公”的幌子,那满朝的诸多文官能看得下去?
若看不下去,就会以此事做文章,不断弹劾,使得皇帝陛下那边为难。
而于皇帝陛下而言,可能什么狗屁经商尔耳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两万流民啊!
你不允许人家制白糖、经商?
那两万流民就无家可归、无饭可吃,就要饿死。
“高,实在是高!”
田弘遇不禁赞叹:“赵公子,赵公子啊,老夫着实小看你了,简简单单一手,令偌大京城震动,以极小的本钱获得了名声,你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皱眉,暗感不妙。
细细思来,极其恐怖。
就说那忝菜制糖以及整个制糖作坊吧,价值几何?
撑死也就是几千两银子。
可就是这么点的银子,即将搅弄整个朝堂争吵不休。
仅此本事,令人望而生畏。
转来翌日,早朝。
百官在午门外便早早列队,一直来到金水桥跟前,待得崇祯皇帝赶至,方才有序入列。
皇极殿宝座之上,崇祯皇帝看着百官,不禁深吸一口气。
这一日的早朝,怕是不大太平。
不出意外的话,那赵牛庄忝菜制糖的事情大概在朝野间传播开来,这又是经商,又是诓骗流民、欺君罔上等等,如何消停得了?
果不其然,这边百官刚平身,随着一声轻咳,礼部右侍郎魏藻德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得知确凿消息,那赵牛庄所谓赈济流民,不过是个幌子。”
“实际上,那赵牛庄背后的两个人,是利用流民来制作白糖售卖,获取利润。”
“此等行径,道貌岸然,大有欺君之嫌,当严惩!”
说着,魏藻德躬身下去:“请陛下,严惩!”
朝堂之间,一阵寂静。
其余文官看了看,多先后躬身:“臣等,附议!”
问题,来了。
崇祯皇帝神色明灭,暗暗咬牙。
对于那赵牛庄制糖的影响,他大概能预料道。
确实不大好,毕竟是涉及经商,尤其是有着那一块“大公”的牌子,几乎不啻于奉旨经商。
这苗头若是不打压下去,开了先例,那日后商道便会大兴,大行其道。
此一点是与诸多儒家学问悖逆的。
故,放纵不得,必须自根里掐死。
跟着百官便谏言、附和,请求他这个君王严惩。
可……如何严惩?啊?
那背后可是有着两万多流民呢啊,你将那制糖作坊惩治了,流民们怎么办?
等着饿死吗?
他有些气愤,想要当面驳斥,但考虑到这是早朝,身为君王者,当面驳斥诸多文官毕竟不妥,便只得按捺着。
“这事啊……朕知道了。”
“想来那制糖作坊也是不易,又事关重大,需得谨慎考虑。”
“就这样吧,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宜?”
崇祯皇帝敷衍着,表现出不大耐烦的样子。
百官看了看,便也不好多说,寂然下去。
“好,那就退朝吧。”
崇祯皇帝干脆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刚刚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忽的有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户部郎中赵巽赵大人求见。”
嗯?
崇祯皇帝挑眉。
早朝时间,那赵石头竟然跑来求见?
一个五品官,根本没资格早朝的,竟还跑来了?
几个意思?
他略微踟蹰,旋即郑重点头:“好,那就宣户部郎中赵……赵巽。”
说罢,他转身过去,重新坐到那宝座之上。
下侧的百官多讶异。
这是什么情况啊?
户部郎中赵石头求见?你便是要求见陛下,换个时辰不行吗?非要在早朝的时候来见?
很快,一道人影走入皇极大殿,躬身见礼。
“赵爱卿啊,你……可是有事啊。”崇祯皇帝随意似的问。
“禀陛下,臣奉旨去监察赵牛庄制糖作坊一事,经调查,赵牛庄制糖,属实。”
“啊……”
崇祯皇帝点头:“那卿都看到了什么?以为那制糖作坊如何啊?”
赵巽略微思索:“陛下,臣去那赵牛庄,亲眼见众多流民只是吃着那忝菜渣滓,已十分满足,且对背后的赵牛两位小公子,感恩戴德,其情其景,令臣感慨万千。”
崇祯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嗯,很好啊!
这赵石头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没有问题了。
于是他顺口道:“据朕所知,那赵牛庄可是涉及了经商,且还打着朕的幌子偷偷经商,此等行径十分的恶劣啊!”
赵巽再度躬身:“陛下,臣以为不然,那制糖作坊固然涉及经商事宜,可也切切实实的赈济了两万流民,使得诸多流民有一口饭吃啊!”
“哦……”
崇祯皇帝拉长声调。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如此说来,对于那制糖作坊以及诸多经商事宜,朝廷便不应该插手了?”他皱起眉头。
“陛下,万万不可啊!”
豁的,礼部右侍郎魏藻德站出,当即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