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看着前面两个人相拥,后面的东厂番子都快傻眼了。
好家伙,这大半夜的,竟见到这样一对野鸳鸯。
怎么回事啊?
那凉亭之中的男子又是谁啊?
几名跟过来的番子不解,便小心躲藏着。
凉亭中的赵旭已经适应了新角色,嘴上说着漫无边际的情话,什么山盟海誓、天荒地老什么的,一通乱编,直听的顾巧儿脸色火烧似的,羞赧不已。
她思绪混乱,一颗心碰碰乱跳,脑海之中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家少爷而今都二十岁了,其他人家男子这般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怎还是一个人?
只是这花花言语,莫说那些小孩子,连她这个快三十的人了都受不住。
太大胆与豪放。
“哎,巧儿,到你了。”赵旭出声提醒。
“啊……我,我……也是……”
顾巧儿忙是回神,敷衍两句后,两人坐下,开始小声谈正事。
“被带去了东厂的衙门,头子是个太监,应不是一般人。”
“他们问了许多,我都应付过去,只将那牛公子的本名告知他们。”
“至于少爷您,奴几乎是只字未提,只说从未见过。”
“看样子,番子那边是将信将疑的,于是奴回来之后,便仗着胆子偷偷跑来见您。”
说罢拿出两块糖,偷偷塞给赵旭做样子。
“真甜啊。”
赵旭吃了一块,不住的点头,悄然放心下来。
将一切问题都推到那牛良心上面,便是厂卫不信,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严刑拷打顾巧儿吧?
如此,问不出所以然,厂卫就要从与顾巧儿有关的人入手,暗中探查。
那问题就不大了。
他跟制糖作坊这边,还是先前老爹为了彰显自己救助流民的决心,将他送去作坊跟流民一起干活。
除此外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大概只有顾巧儿、春花秋月等一共十人,
勉强算是有线索,但想要真正查出他这个人,却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内,想来那牛良心应该将问题给解决了……吧?
先前因为种种原因,不方面露面或不能露面,而今公司有危机了,你牛良心再藏着掖着不肯露头?
那大家就不要玩了!
转来翌日,太子朱慈烺正在听讲,有小太监走来,小声说了嘴,他立刻严肃起来,起身走到一旁,接过一份书信。
书信很简单,只有三句话。
“朝廷否定了作坊的正确性,你我即将暴露,危险了。”
“他们会横刀夺走我们的作坊,让无数流民活生生饿死。”
“到你出力了,牛兄。”
言语很简单,却是令得朱慈烺直接慌了神。
他不懂到底是谁要从他们手中夺走作坊,但,赵旭和他一旦暴露出来,问题就麻烦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站在原地,心底慌慌,如那无头苍蝇似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朝廷否定作坊的正确性,那作坊的存在便是错误的,朝廷要降责的。
到那个时候,作坊出问题,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十五万流民……出大事啦!
他呼吸起伏,眼睛通红,踟蹰半晌后,当即迈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也是此间,养心殿内。
户部尚书李待问伏跪在地,痛声言语。
“陛下,臣忝为户部尚书,却使得户部闹成这个样子,臣身为上官,罪责甚大。”
“一切错,皆错在臣。”
“臣,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无颜继续尸位素餐。”
“臣老迈昏昏,庸碌无能,请……乞骸骨!”
李待问一头扣地。
崇祯皇帝只是平静的看着,心下有些伤感。
他自是看得出,这李待问要将所有罪责抗下,致仕不干了。
正常而言,这也是,甚至是当朝许多人都想看到的。
可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为朝堂操劳的命官离开朝堂,他便没来由的难受。
大明内外皆困,正是需要人才之际,却要眼看着一位能臣离开。
不幸也!
他一声叹息:“朕知师傅甚是辛苦愁劳,此事便容朕再仔细考量一番吧,这几日,李师傅便好生休沐一番。”
李待问再度叩首:“臣,万谢陛下。”
很快,李待问离开了,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心下烦闷。
原本都好好的,怎就闹出得这么大呢?
也是此间,一道身影匆匆走入,有太监跟随左右:“殿下,殿下留步,奴婢还未通告陛下啊……”
“我要见父皇!”
朱慈烺不顾阻拦,闯入大殿之中,噗通伏跪下去:“父皇!”
崇祯皇帝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太子匆匆赶来,又这般无礼粗鲁,有事啊!
他沉吸一口气,挥退殿内所有人,亲自起身将朱慈烺搀扶起来:“吾儿,怎么了?”
朱慈烺单刀直入:“父皇,那制糖作坊,不能动!”
崇祯皇帝眉目一顿,松开双手,后退两步,认真看着朱慈烺。
作坊,不能动?
这话本有些荒谬,因为作坊后面牵连两万与流民百姓,自然不能动,本是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话自太子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太子什么时候要决断国事了,倒是有些稀奇。”
他哼笑一声:“难道朕教你与众位先生学习,你便只学了如何替朕做决定?是不是日后还要把朕踢下来,自己走上那张龙椅啊?”
朱慈烺再度跪地:“儿臣不敢。”
这话不是一般的严重,暗指他染指政事,有造反叛乱的嫌疑。
而在严厉话语之外,是在告诫他不要多管闲事。
“啊,不敢就好。”
崇祯皇帝说了醉,转身过去:“说说吧,为什么不能动制糖作坊?”
朱慈烺筹措言语:“作坊关乎两万流民百姓的性命,如朝廷擅自插手,恐生事端,使得流民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其一。”
“其二是……儿臣以为,作坊本身无错,其主要目的是帮助朝廷排忧解难,同时也挽救许多性命。”
“父皇啊,今朝廷危机四伏,有这等为朝廷分忧之人,乃是大好事,如何能让这些为大明、未社稷默默前行的人凉了心呢?”
他将所想说了出来,主要是站在赵旭的角度考虑。
跟着,他想到自己,又回想方才那些褒奖的言语,略微不好意思,却还是继续开口。
“这其三……其三是……”
他声音低了几分:“那作坊,其实是……儿臣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