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耀阳垂挂在无边无垠的蓝天之上,横行霸道的将自身光芒铺射于大地,与或卷或舒的零星白云相映。
“蒹霞苍苍,哎~白露为霜阿嚏!……嗯~谁想我想的这么厉害?”
霍弘躺在硕大的树冠下的躺椅上,使劲捏了捏鼻子仰天长叹道。
姜信一点趣味都没有,一本正经的说道:“郎君,你不会是染了风寒了吧?”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霍弘撅着嘴说道,“中午吃啥?”
“郎君,关中土豆只有二十石的产量,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周信小脸皱巴巴的说道。
霍弘无力吐槽这驴头不对马嘴的问答,“我担心又没用,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精耕细作。
岭南种植过的人,都亲眼见过阿耶种植,还有阿耶的指导,产量高很正常。
世间的百姓,绝大多数还是会固执的按照自己和祖辈的耕耘经验去做。
而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太多的技巧可言,能长期保证二十石的产量,我们应该满足。
南北的巨大差异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心底也确实是这么在想,在高科技的背景下,南北种植的同种作物的种子,因为气候等原因,有不小的区别。
再退一步来说,土豆等作物的种子都能适应南北的差异,可是如今又没有各种肥料的助益,亩产二十石的的确确算得上是高产。
周信又问道:“郎君,我们啥时候离开岭南?”
“我们去哪儿呢?”霍弘似是自言自语道:“哎~算了,顺其自然!最多再等两个月,估计朝廷就会给我个选择。”
“哦~”周信扳手指想着他们十二人想问的。
“霍大夫!霍大夫……”
村头远远的跑来一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怀中抱着个孩童,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霍弘伸了个懒腰走向九康堂大门,与青年男子先后步入药堂时问道:“把孩子放床上吧……你也别太着急,就是染了风寒,吃两副药就好了。”
青年男子露出非常难为情的神色,显然是囊中羞涩,“霍大夫,我……我待会回去,把家里攒的鸡子拿集市上卖了,再给你给钱,行吗?”
“别那么麻烦,给我两个鸡子就行,嗯……一副药一个鸡子?”霍弘没敢要的太低,一步邻近,对方的好胜心还是有所听闻的,万一要低了,他还觉得伤自尊,是自己施舍于他。
“这怎么行呢?一副药……两个鸡子!”青年男子想大着嗓门亮亮胸怀,但对自个的家底门清,弱弱的说道。
“好好好。”霍弘一迭声的应答时脑袋瓜子来了个急速漂移,想起了人工孵化。
冯智戴派来的学习制糖的和李靖留下的学习制茶的人,都在村子旁边的密林中。
院子毕竟在药铺的正后方,白天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给空闲的院子和自己以及三礼、三信找点事。
药堂坐诊?
得了吧!
每天能有一个病人来,都算是好的。
附近的人对霍弘心智称赞的再厉害,也绕不开一个事实——四岁的年龄!
能相信霍弘医术的人……少的可怜!
不然为毛霍弘放着名利双收的大夫不干,成天蛋疼的搞副业。
霍弘说干就干,叫上三礼、三信拿了十贯钱就往跑。
天色黑蒙蒙的时候才空着手回到了九康堂。
附近的每个村子只去三两家,付一半的定金让他们把鸡蛋、鸭蛋明天送到九康堂。
并告诉他们,九康堂长期且大量收购鸡鸭蛋。
给这些个传话的和送货上门的,给的价钱比市场要稍微多一点。
同时,也放出了自己收购小米的事。
为了将自己从商贾的行列摘出来,也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身板小——扛不动!家里人多,吃的多!
家里此后至少十年一直都有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在,费粮食很正常嘛。
第二天一大早,九康堂外就响起经久不息的喧嚣。
之后的时间,没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也丝毫没有减弱的程度。
离的远一点的地方听见消息稍微晚点,来的也就迟了点。
而研究了两天的霍弘,又成功孵化出了小鸡小鸭。
十到二十天区间的小鸡,比收购的蛋高出三倍卖给了附近的百姓和商队的人。
以九康堂为核心,数量不菲的小鸡、小鸭向四周逐步扩散。
霍弘不时抽个空给人看病,平时都在门口小河放鸭子。
冯智戴派来的人,过了十二天便出师离开,李靖和李孝恭的亲卫,满打满算学了二十天。
三仁、三义的中途加入,又使人工孵化鸡鸭的规模进一步扩大。
……
长安,太极宫。
六月初一,文武百官齐聚一堂,正是每月初的大朝会进行时。
“红薯和玉米的产量如何?”李渊对着因为新粮走马上任的司农寺卿问道。
窦静回道:“启禀陛下,红薯平均亩产为十九石半,玉米七石半。”
“好好好!”李渊是真的开心这样的高产量,哪怕是只有七石半的玉米,关中的各类作物,成百上千年来皆是三、四石,年景最好也超不过五石,二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父皇,应对发现奏明朝廷的永康县公和加以确认的赵郡王加以封赏。”李建成率先跳出来为李靖二人请功,期待借此收获二人的好感甚至是笼络于二人。
李世民就有宗室大将李神通、李道玄、李道宗的明显偏向,在这上面没有必要忌讳。
“二人安抚岭南有功,本应重赏,拟旨:李靖进代国公,加封食邑两百户;李孝恭改封河间郡王,加封食邑两百户。”
李渊不待朝臣商议,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圣旨,朝廷百官也没人提出反对。
陛下说的也没错,偌大一个易守难攻的岭南,不费一兵一卒归于大唐,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功。
“父皇,霍弘如何封赏?”李世民瞥见李建成投来的得来的眼神,诚心实意的问道。
再者,唐初建国时的爵位跟撒豆子似的大把大把的撒,不就是多了个国公,有个皇室宗亲改了个爵位称号么,多大点事。
“二郎以为该如何封赏才是?”李渊不疾不徐的说道,与刚才的果断判若两人。
朝臣亦纷纷挺胸直背,知道重点要来了,眼神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仿佛是眼前有金山银山一样,挪不开眼睛。
李世民心中怒骂不已,还是说出了心声:“追封其父为一等王爵,霍弘袭郡王爵!”
“陛下,臣以为秦王殿下所言甚为不妥!新粮乃天佑我大唐,霍家不过是发现并传播而已,若是这般封赏,晚霍家半年种植的农户,皆为大功德,岂不得再封三五十个县伯下去?”
率先跳出来的便是五姓七望的人,李建成倒是乖乖闭上了嘴巴,这事他不准备进言,好歹也是太子,不能搞出皇室苛责的话。
之前建议晚点封赏的事,已经让麾下的两根顶梁柱的王珪颇有微词,魏征直接出言不逊。
要是再多言,离心离德都是轻的,而且脑子又没坑,干嘛再背这个恶名,不阻拦世家已是失策,但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又不得不这么做。
只剩孤军奋战的李世民和世家与儒家的大臣辩论。
农家为官的司农寺少卿一句话也没说,他说了反而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这会儒家话里话外就是霍弘和已出世却尚未出仕的墨家接触过,霍家有可能是诸子百家中的某一家抛出来的,甚至还有人说霍弘是农家之人。
“肃静!”李渊喝道:“这是朝会!是太极宫!”
“陛下赎罪!”争论的百官纷纷认错。
“追封霍山为开国县侯——霍!念其子霍弘孩提为孤,又生岭南流放之地,罔替霍侯之爵!”李渊沉声说出了思索半年的答案。
“父皇!如此封赏,恐……”李世民明知会惹父皇不喜,但还是作最后的努力。
李渊打断继续说道:“实封万户!封地二分于宣、润两州!”
“父皇圣明!”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