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陲。

狂风肆虐。

相比较中原地带，这里的土壤并不肥沃，这里除了荒凉就是荒凉。纵然是已经从中原迁移数百万百姓，这里依旧还是地广人稀。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中原人民是勤劳的，是擅长建设家乡的。

数百万中原百姓，在这里开垦出一片片良田，但是相比较广袤的土地上，依旧还是太少太少：“想要这里，如同中原一样繁盛，需要的时间太久，没有数千万百姓，根本不可能。”

现在已经是新春，中原百姓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天气，适应这里的气候，还在保持着中原的习惯，所以...在这里生存有些难。

在这里种粮食，收获并不多。

春季，这里常有大风吹卷着砂砾，漫天都是沙尘。

秦业添了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些，不复还在中原时候，虽然年事已高，保养得当的时候：“春林...”

春林是一个中年文臣，也是顶替秦业位置的大臣，一直到现在，秦业依旧还是不放心，所以拖着没有走，而春林本命毛斌。

“大人，您有何吩咐？”

秦业的毅力，秦业的执着，让毛斌都感动不已。

所以，毛斌对秦业很是敬佩。

“王大人已经多久没有回来了？”

王大人就是王子腾，王子腾是这里的节度使，掌控这里的军事。随着这两年的相处，王子腾欣赏秦业的人品与为国为民之心。

秦业则是欣赏王子腾颇有才华，军事素养。

于是，双方关系逐渐发展成好友，王子腾更是将自家六姑娘，与秦业之子秦钟，定下口头婚约。只是最近，西方多有兵马出现，规模不大，但是...

最近越来越是频繁。

去年时候还没有，秦业不懂军事，但是也有一种直觉，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被大晋驱离，原本占据这里的厄罗斯并不甘心。

必然对这里还有所图谋。

只是震慑于当年北平王率兵，一路横推到了彼得堡城下，现在还有些恐惧畏惧，不敢兴兵。

但是，王子腾在半年前，曾经说过，在频繁来这里试探的兵马中，发现了厄罗斯兵卒，也发现了奥斯曼的兵卒，其中还有英吉利、高卢的兵卒...

秦业脑海中响起，当年吴发说过的话：他们亡我之心不死！

一旦单打独斗打不过，他们就会联合...两国力量不足，就会三国联合，四国联合...直到，他们联合起来打败我们，或者我们足够强大，将他们的联军击败，他们才会老实。

以前感觉不可能，毕竟国与国之间，也会有利益相左。

联合起来...根本不可能，就好比当年的草原上，蒙古与其他的草原牧民，就是完全合不来。

但是最近，一切的一切，无不是在表明着，吴发当年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正在联合...现在可能，还没有联合到一定足够，让他们信心十足，击败大晋的力量。

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行动。

大晋在海港，在很多地方架设火炮，驻扎兵卒，他们从海上必然会有进攻，但是陆地上，也绝对会有行动。

而他们攻击的那一刻，就是他们有信心，击败大晋的时候。

“王大人离开咸还成，已经足有三個月时间。”

毛斌皱眉：“前段时间，北方乌拉尔山一带，有一些小小的骚乱，王大人现在去解决这件事情了...不出意外，最近应该会回来。”

“骚乱？”

秦业神情一紧，看着远处，还在劳作，等待着夏季到来的收获的百姓：“春林，组织百姓东撤...记住，要快...舍弃一切东撤！”

“东撤？”

毛斌先是茫然，随后错愕：“为什么？这里是我大晋的土地，我们为何要撤？”

秦业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是他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惊慌感。

这里是大晋的土地不假，但是一旦敌人攻来...大晋驻扎在这里的守军数量毕竟太少，只有二十万...这二十万要防守从南到北万余丽...

分摊下来，就好比咸海城，这里只有三千驻军。

再往西，千里之地也是大晋的土地，但是那里太荒芜，秦业施政的重点，并不在那里。但是那里，也有驻军。

而厄罗斯等国的兵马，竟然越过了那些边城，出现在咸海城。

如此说明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厄罗斯，或者他们的联军，有大晋现在并不知道的，可以进军的路线。

甚至有可能，他们早已经藏兵某处！

“他们的进攻开始了...”

秦业转身就走：“春林，组织兵卒守城，东撤已经不可能，让百姓全部入城...另外，通知王大人，提醒王大人作好应战准备，再有，通知所有边城，做好防御准备...”

毛斌感觉秦业这是小题大做。

现在的大晋正是鼎盛时期，再有，北平王刚刚击败厄罗斯，甚至率兵包围了彼得堡半年之久...大晋与厄罗斯签订了条约，划定了边界线。

他们，不遵守条约不成？

他们忘记了北平王的威名不成？

毛斌还是按照秦业的吩咐去做...秦业不会无的放矢，就当是一次演练吧。

提前预备，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毛斌离开后，秦业满脸忧虑...大晋是很强大，但是...军备依旧不足，这里兵马太少了，要是有五十万，还是差不多够用的，二十万...

如果再分散开来，近五十个城池...每一个城池，才有四千兵马。

而且，从南到北，足足万里，就算是互相支援，在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秦业忧心忡忡半个月多，百姓撤回城内，这才逐渐安心。

这一天清晨，秦业刚刚起床，就听到侍卫焦急的拍门：“老爷，大事不好了，王大人兵败自刎了...”

“什么？”

秦业浑身颤抖，脸色瞬间白了：“坏了...要出大事！”

王子腾死...西疆守军群龙无首，各城之间，只能各自为战，再也难以形成统一的指挥...最主要的是...

对方是谁？

多少兵马？

从何处开始进攻的？

“究竟怎么回事？”

秦业拉开门，努力要自己平静下来。

武将之首王子腾已经战死，那么他这个文官之首，就必须要镇定。

要是他也慌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不...不知道啊。”

侍卫也是惊慌失措的：“毛大人匆匆而来，累的虚脱了，现在已经昏迷...”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个关键时候，毛斌竟然因为太累而昏迷？

“来人...”

秦业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去告知朝廷，西疆敌袭...王子腾战死西疆，具体事宜，正在核实。”

随即，秦业大踏步的向外走：“毛斌在什么地方？”

......

神京城。

庆元帝强撑着身体上朝。

“陛下万岁。”

朝臣大部分已经是庆元帝的人，朝堂上群臣纷纷行礼。

看着下方朝臣，庆元帝就算是身体已经不行，但是依旧豪情迸发，心里略显自豪：“大晋，越来越强大了，朝堂之上，贤臣越来越多了。”

现在，庆元帝很是满意。

四王八公一脉的人，还在朝堂之上的并不多了...再给他些许时间，四王八公一脉，绝对可以清除出朝堂...至于四王八公一脉，手中掌控的兵权...

庆元帝心里暗道：“我怕是不行了，只能交给老四，只怕老四，没有这样的手腕与魄力。”

“诸位大人平身。”

夏守中在一旁，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堂之上，吏部尚书本就是庆元帝新近提拔，他明白皇帝心中所想：“启奏陛下，臣有本。”

庆元帝微微颔首：“魏卿请言。”

“陛下...”

吏部尚书举芴出班：“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原本不应考虑储君之事。然而，储君早立，同样关乎国本，臣请陛下册立太子。”

太子...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从诸位皇子搬出皇宫，就算是没有成年的，都被赶出宫去，甚至，都已经去了自己的封地。只有四皇子，还住在皇宫之中。

现在，四皇子已经娶妻生子，四皇子只剩下一个太子名号，基本上已经被确定，就是储君。

只是不知为何，皇帝一直都没有册立太子。

大臣们没有傻子，也都知道，皇帝陛下一直都在给四皇子寻找王妃人选，但是偏偏最后，四皇子与北平王之妹情愫暗生。

大家都知道，北平王之妹康安郡主，未出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四皇子骨肉。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知多少，但是没有人敢说。

大晋第一莽夫的妹妹，大晋第一滚刀肉的妹妹，大晋第一神经病的妹妹...谁敢背地里议论此事？

那莽夫，是敢杀人的！

到时候，这件事情本身关乎皇家，再加上又是北平王的妹妹，到时候北平王一个个找上门去...最后挨了打，丢了小命，皇族也会鼎力支持北平王。

但是...

“陛下。”

内阁首辅站了出来：“四皇子恭孝谨行，品德高尚，臣请陛下册立四皇子为太子。”

庆元帝身体不行了。

庆元帝一直都在隐瞒，但是这种事情岂能瞒得住？

不少大臣，有消息渠道的，早已经知道此事。

这个时候，不支持四皇子，等着四皇子成为皇帝，再来与你清算？

如果皇帝一直春秋鼎盛，一直都是身体康健，而且诸多皇子就在身边...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可能还会支持自己需要支持的皇子。

现在形势如此，皇帝陛下身体快不行了，四皇子基本上被确定了储君之位...这时候得罪皇帝？

还是得罪未来皇帝？

“臣附议...”

“臣附议...”

满朝文武，出奇一致的，第一次如此统一一件事情。

庆元帝双眼微眯，最终微微一叹，心里很是清楚：“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秘密？”

龙体欠安，庆元帝就明白，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

现在，果然是瞒不住了。

“拟旨，册封四皇子郑宜乾为太子，四王妃为太子妃，其长子赐名郑耀坤，册封为皇太孙...”

群臣纷纷跪地：“陛下万岁。”

果然，四皇子是太子。

北平王之妹是太子妃，四皇子...不，太子长子册封为皇太孙...这是何意？

皇太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太子登基之后，皇太孙就是太子！

再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太子薨，其子为太孙...

如此安排...是为了北平王？

是了...北平王没有什么人脉，但是北平王军中威望极高，可以说盛隆。

拉拢安抚北平王，太子未来登基，帝位必然稳固！

并且，据传，太子与北平王私交甚笃，本身关系就是极好。

这，避免了太子未来登基，皇帝驾崩...从而有人心中不服，暗中起了波澜。有了北平王的坐镇，谁敢？

当年北平王两万兵马横扫草原。

将兵之能，大晋无人能比。

“报...”

就在这时，镇殿将军忽然出现在大殿外：“陛下，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庆元帝也好，朝臣也好，一个个都是一怔。

大晋四海升平，现在正在经营新的土地。

可以说四周没有了威胁，大晋也没有仗打...八百里加急何处而来？

“呈上来！”

庆元帝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心中颇有不安。

夏守中连忙下了御阶，接过八百里加急，双手捧着，弯腰弓身，低着头跑上御阶：“陛下。”

庆元帝拿过八百里加急，快速的拆开...

下方群臣，还在心里暗暗猜测：“何处八百里加急？”

当年北平王率兵一路西进，直接攻打到彼得堡城下，围困彼得堡半年之久，之后厄罗斯仨皇求和...从此双方划定边界。

虽然英吉利等国不服，但是北平王出面，一番威胁之后，高卢等国偃旗息鼓。

这几年来，大晋进入一段相对稳定，且繁荣的时代。

北方草原骑兵早已经解决...东北之地，现在彻底掌控。

唯有西疆...但是西疆，当年北平王大军西进，所带来的震慑依旧还在。

猛然间，群臣看到庆元帝怒气冲冲，脸色阴沉下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了血色，硬是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那是逆血！

据传，皇帝陛下常有吐血，现在坐实了。

这一封八百里加急，绝对刺激到了皇帝陛下。

“陛下...”

内阁首辅着急了，赶紧询问：“陛下，何处来的八百里加急？”

这是军国大事，庆元帝根本不可能瞒着，缓缓抬头，庆元帝平息着不断起伏的胸膛：“西疆秦业传来的八百里加急...王子腾出巡三月之久，去了乌拉尔山，当秦业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子腾战死...”

“对方多少兵马，还在核实之中...”

嘶...

王子腾战死！

群臣无不震撼。

正在震骇之中的时候，大殿之外，镇殿将军再次出现在大殿门外：“陛下，兵部又传来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