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朱墨正在家里,跟吕坤、何心隐、颜山农聊着下一步变法。
圣旨忽然就到了——
“诏曰:
朕秉高皇爱民如子之旨,慈俭为尚,渠料辅臣高拱倒行逆施,授意江南按察使殷正茂、右副都御使杨宗气等,杀民乱政,煽惑百官,致使天下扰攘、人心浮动。此罪若赦,是天无理乎?著殷正茂、杨宗气、卢煌等人腰斩弃市,念高拱辅太子多年,颇称勤俭,著革职回乡。
查左春坊大学士朱墨,靖息浮言、晓畅圣学,加文渊阁大学士,得预机务,即日赴江南督办百人山长学案,刑部左侍郎徐轼副之。
又,江南财赋重地,不可使浮浪之员充斥,著郑必昌等六员革职待参,张翰代江南巡抚、刘应节代江南按察使,一体查办江南学案。钦此。”
哈哈哈,
吕坤、何心隐、颜山农相对大笑。
吕坤叹道:“恶人终有恶报啊,殷正茂腰斩,真是大快人心!”
嗯嗯,
何心隐却笑道:“这回,咱们的朱学士却已经是阁臣了,可喜可贺啊!”
三人一起抚掌大笑。
须知,
文渊阁大学士只有正五品,但的确是阁臣之列,排名第四。只不过,弘治朝以来,文渊阁大学士一般不会单独给,而是要兼任六部尚书;如果再加三孤、三师,就成了正一品,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辅臣、阁老。
但大明也有个别人只有大学士号,却不兼任尚书的。这种人在洪武永乐朝很多,后来虽然少了,可零星也有。
朱墨这种情况,还不能称为辅臣,因为本身官阶不够,但作为文渊阁大学士,却是能够参预机务的,说是阁臣,却是没有差错。
,。
加之,圣旨又给了一个钦命督办江南学案,这个职务没有品级,跟此前的赈灾使一样,没法框住,可大可小。如此一来,他又成了游离于体制内外的人物,而这次不同的是,他的地位又提升了好大一截。
三人由衷高兴,可朱墨经历生死之难,早已把这些看透了,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对变法最有利,就怎么做!
其他一概不管。
皇上给了个钦命督办学案,那也是看透了他的意图,说明嘉靖这货果然厉害无比,已经看出自己这次是要用学案开路了。
不过呢,
眼下人手也有了,名义也正了,正好是再次推进变法的大好时机。管他嘉靖怎么想,反正一定要做下去。而一想到推动变法,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却是倭寇,而要在最短时间内剿灭倭寇,又需要一样东西,当即道:
“叔简、何先生、颜先生,今日我就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走吧!”
……
朱墨带着三人,坐了马车,半个时辰后就到了王恭厂火药局。
这时,
赵士桢已经升了监督,李槐因年事已高,做了典簿。
大明的军械,最初是工部管的,叫做军器局。永乐朝时,宫里十二监的内官监才介入,成立了一个火药局,右内臣和工部派人一起管。
比如,赵士桢、李槐,说到底就是工部的人,而火药局的最大的官儿,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名叫葛景。葛景平时还管着京师九门,因此又很少能顾及火药局,日常则由一个碌碌无为的工部主事管着,而此人又十分懒惰,也很少来王恭厂。这才导致火药局废弛了二十多年。
不过,这个葛景,虽然年纪不小,脑子却还好,一直以来都不让严家插手火药局,这才让赵士桢、李槐这种人,还能自发地试验一点东西,否则连上次的机簧、砂药也就都没有了。
而朱墨上次直接介入火药局,搞出了新火铳,逼退了不可一世的俺答,局里人心大振,气氛是空前的好。这段时间,赵士桢又搞出了两三款火枪,机簧匣子也小了一些,内膛线也越来越像模像样。
这时,
四人来到“戊字库”。
赵士桢拿起最新款的火铳,递给朱墨,兴奋道:“朱学士,这是我们最近搞出来的,你试试吧!”
众人兴高采烈,一起来到校场,火药局诸多工匠仆役也都围过来。
朱墨拿起枪,感觉比上次又长了一截,但管子细了不少,扳机匣子也小了,因而轻便了许多。赵士桢又做了一套附属装备,都是皮子的,可以装百发以上的砂药和弹丸,全身披挂起来,行动也十分利索。
朱墨瞄准人性靶牌,砰的一枪!感觉声音也没有原来那么炸裂,准头也好了许多。而检视靶牌,却是正中胸口。
“大明巨子!”
“大明巨子!”
全场再次一片欢呼!
吕坤、何心隐、颜山农都是没见过如此火器的,顿时啧啧称奇。朱墨央着三人各打了几枪。三人都是书生,却是多数脱靶了,惹得众人一片哄笑。
吕坤瞅着脱靶的靶牌,喃喃道:“子玄啊,这火器就是你逼退俺答的吗?”
朱墨笑道:“何止?这次咱们就用来剿灭倭寇!”
他又转头对赵士桢道:“我看就这样吧,这枪已经不错了。眼下我就要二下江南,你们尽快赶制一批……嗯,先一千支吧,待造三千,银子我先拨给你们五十万两,常吉,你看多久能出来?”
赵士桢平生追求的就是大明官军人手一支上等火器,为这天早就准备了多年,且他又是江南人,深受倭寇之害,这时便坚定道:
“朱公子,最多两个月!”
……
次日,
朱墨就到内阁,正式向徐阶举荐了何心隐、颜山农。名义是为了督办学案,由此二人分别出任南直隶崇正书院和杭州万松书院山长,由他们去清理邪论浮言。
同时,他又提出现任河南辉县教谕的李贽来京,与吕坤同时出任文渊阁中书舍人,也就是自己的助手。徐阶感激他上次很是公道,爽快答应。于是,一个简单的幕府班子就搭起来了。
大局已定,
何心隐、颜山农对下江南出任顶尖书院山长很是热切,当晚就来告别,
朱墨想到这波危难全靠二人解救,一时真是依依不舍,二人也是找到了平生知己,也是伤怀不已。次日一直想送到南郊驿站,又在别亭饮酒践行,聊到了午后才又动身。
临别,朱墨嘱咐二人,道:“两位先生去了书院,可大力弘扬心斋之学,科举之外,可以广授百姓,人人皆可来书院听讲,就像佛门的六祖慧能,人人皆可受教,如此方能有济……”
何心隐盼的就是这一天,喟然道:“是啊,吾平生讲学,就是要振作人心,如此一来,书院才真是教化之所,再也不是牢笼之地了。”
,!
三人想象着未来的书院,心里是无限憧憬。
而朱墨却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学不都是这样吗?\t只不过,我是叫你们先把文盲率降下来一些。这大明的文盲率还有点可怕了,一窝蜂地乱传乱讲。
而变法之后的书院,那可不仅是大学,还要逐步减少八股文课程,转向教授更多理工知识,否则大明朝这样子想要免于灭亡,还是悬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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