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你同时教小雨、小妍她们俩,能不能优惠点?”杜文衡笑道,“小妍的英语也不错。”
“没问题。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两个人学得更快。学费您再加一半,每节课60块钱。”
“一言为定!”
“好。”
“你才是羊。猪,你是猪!乏走狗!”杜晨怒道。
汤生低头抽雪茄,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他是杜晨请来镇场子的,结果精神遭受了强烈摧残。
一个高中生,就算英语再好,托福能考满分?
2小时的题量,只用了30分钟。
事前毫无准备。
还有全程的噪音干扰。
太可怕了。
“李悦,我不相信你。你30分钟托福满分,已经接近母语水平了。不管你怎么天才,没有语言环境,也绝到不了这个程度。我完全无法理解。你小子说实话,是不是作弊了,你提前做过?”
“您说我作弊,拿出证据来。”
“我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就是证据。我活了大半辈子,带的学生太多了,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您这叫臆测,不叫证据。”
“你英语怎么学的?你没在国外生活过,也没请过外教,是吧?”汤生扇扇子,抖腿道。
“没有。”
“所以说,完全没有道理。你背过答案?”
李悦怒道:“您动动脑子。托福那么多套题,我知道您考哪个?每套答案都背下来?我疯了?”
“那倒也是……”
“汤伯伯,您先让我考试,我考了满分,您非但不相信,还说我作弊,又拿不出证据。瞧瞧您办这事,唉,我都没法夸您。”
“反正我不相信!”
“您爱信不信。汤伯伯,我回头去您办公室,在门上贴个牌子,30分钟考满分等于作弊。”
“嘿嘿嘿。”杜晨傻乐。
汤生怒道:“小丫头片子!”
“切,什么英语教授,天天吹,一点用也没有。”杜晨乐够了,笑盈盈地看着李悦道,“咱们冷静一下,心平气和地聊聊。姓李的,你一节课收60块钱,比很多人一个月工资还多,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
“大部分人任劳任怨,辛苦了一个月,工资只有40、50块钱。你讲一次课2个半小时,然后掠夺60块钱。这样好吗?”
“好。”
“废话,你肯定觉得好!我是问你,这样公平吗?”
“公平。”
“你好意思吗?你想想人家,再看看自己,拿这钱你良心不会疼嘛?”
“好意思,不疼。”
“你凭什么要那么多钱?”
“我会英语。”
“托福满分就了不起吗?你人品卑劣,没皮没脸,没羞没臊,毫无廉耻之心。姐,咱们不理他,让他去死。”
杜雨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看自己的袜子。她也觉得太贵了,可是,假如真的能考上哈佛之类的……
她想试试。
“我们家没钱,你给我滚!”
杜晨这丫头其实不坏,就是太闹腾了。李悦听得头昏脑涨,道:“那我去教别人了。京城这么大,有钱人多得是。”
“不许教别人!”
“嗯?”
“李悦,人不能没有良心。我待你可不薄,你要是敢背叛我,你就等着……”她咬牙切齿。
“学费60块钱。”
“最多2块钱!”
“大哥,您歇会成吗?咱们开始讲课,今天免费。”
杜文衡看看挂钟,又看了一眼手表,道:“已经8点多了,今天没时间,咱们明天再讲。”
“叔叔,明天有明天的课。小雨10月份考试,时间很紧,一天也别浪费。就算凌晨3点,咱们也照样上课。”
杜文衡呆住了。
现在大学的效率不高,做事慢吞吞的,多少有点糊弄,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看着李悦,他忽然觉得年轻了几岁,胸中豪气顿生。
“好,听你的。我们学院也有通宵教室,灯火通明。年轻就是要学……”
“有白开水吗?我要喝水。”
“我来,我给你倒茶。”张阿姨在一旁瞅着,忙说。
“张阿姨您别忙,我自己来。”
杜晨想,李悦懂礼数,尊重她家的阿姨,倒也不很讨厌。她起身道:“走吧,去我姐卧室。”
“别别,就在客厅学。”李悦拿暖壶沏茶,指着小餐桌道。
“来我房间吧。”杜雨轻声道。
“千万别。”
“我们家客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客厅没法讲课。没事,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我意志薄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找个开放空间。”李悦四处张望。
“姓李的,你什么意思?”杜晨怒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要保护自己。当着你爸妈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你有病吧!”
“瓜田李下懂不懂?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有会说的不会听的,跳进黄河洗不清……”
杜晨气炸了,小脸涨得通红,斜眼注视着李悦的双眼,企图穿透瞳孔看清他腐朽的灵魂。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在一起。杜晨的心脏砰砰跳,慌忙转过头,咽了下口水,怒道:“你就是个要饭的,我们都没嫌弃你,你反倒嫌弃我们?”
“没嫌弃,我是安全第一。”
“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要保护她清白的人格。我爸妈,汤伯伯都在这里,你要保证,你只教英语,不许对她有企图。”
“我保证。”
“真的吗?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杜晨很怀疑。
“当然。”
“还有我,我也一样。你……不许图谋不轨。”
“你想多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杜晨想了想,又说,“所以,你不许跟我姐谈恋爱,是这个意思吧?你发个誓。”
“这个不能保证。”
“什么!”
众人各怀心思。杜文衡、卫淑兰眯着眼睛,死盯着自己。李悦解释道:“你误会了。这种概率很低,我只是以防万一。”
“什么意思。”
“我是男人,我们男人说话算数。我不可能忽略未来的各种可能性,否则就是骗人,或者不负责任。我只能说,这件事的概率非常低,但我不能保证。”
杜文衡是理工科出身,默默点头。杜雨羞得耳朵都红了,一把扯起李悦,吼道:“烦死了,快点上课!”
杜晨想了半天,怒道:“我明白了。那我呢?你也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对吧?”
“你不一样。你吃纸……”
“我没吃!都吐出来了。”
“你的概率约等于零,完全不用担心。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同样不能保证。”李悦道。
“无耻啊无耻。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