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羽将石剑还给了姜河，更是把自己的闺房让了出来，以至于姜河每天起床在阳台伸懒腰时，都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山寨的头。

他每天坚持练剑，但不需要观众，得安静领悟。

柳家羽也放弃了对他的骚扰，只不过总会做一些看似无意的动作。

比如，她会有事没事的，背对或面对姜河擦拭拍打自己的鞋，说是染了泥巴，而姜河发现她的鞋其实比自己的脸还干净。

也时常拿着把葫芦做的瓢在姜河面前大口大口的舀水喝，先不说优雅不优雅的问题，重要是她嘴漏，总把自胸膛喝的湿露露的，以至于姜河不仅没有进步，连之前学的也都快忘光了。

赤山说的没错，修行之人放纵一次需一年才养的回来，而自己算半个修行者，时间更是不到半年，估计只需一次，就得直接见阎王了。

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每次练剑时都像隔壁张哥上山打柴时的李哥一样，小心又谨慎。

可整个山头都是柳家羽的，他根本逃不过对方的法眼，只是这里没有水又没瓢，满地都是落叶，柳家羽便妃子躺在光滑巨大的石头上，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大蛇成精了。

“夫君，你这招叫什么？”

“仙人指路！”

姜河屈身一扫，地上金黄的落叶群起飞舞，犹如下起了一场金色的大雪，美丽无比。

不对。

“都说了别叫我夫君，没用！”

“可夫君你的招式都太硬了，不，是你的动作太硬了，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什么意思？”

柳家羽一跃而下，来到姜河身边。

姜河知道她会武功，而且同是用剑之人，只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就是字面意思，太硬了。”

她从背后握着姜河的手，曼妙的挥了起来，虽是比姜河矮了个头，但胜在强势。

姜河感觉后背遭受了两枚核弹头打击，辐射已经蔓延至全身，已经寸草不生了。

“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之道，刚柔并济是为剑之道，夫君虽刚，可没有经验，这方面你得好好学习才是。”

刚柔并济？

姜河承认自己的招式都是按照‘公式’来的，不过也确实没有实战的机会，或者说，没有遇着能让自己打消耗战的对手，前面十一式几乎都没用过。

看来留下是对的。

“怎么做？”

他挣开柳家羽，面对面脸色十分严肃认真。

“一个真正的剑客，心中是没有招式的，出剑全凭本性，破招也是随机而动。夫君一味的按照招式来，只会束缚了你的动作，没有他用。”

“你很懂剑。”

“不如这样！”

柳家羽灵机一动，提议道。

“夫君用你的仙人指路与小女打一场，若是我赢了，夫君就背我回去！”

“那要是我赢了呢？”

柳家羽突然娇羞的低下头，看得姜河头皮发麻。

“若是夫君真指着了小女，小女就任夫君处置…”

我他妈要让你在陈四们面前学狗叫！

“来！”

……

“才半个月，小姐和姑爷的感情是真的好啊。”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老爷在天上看着，也能宽心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河顶着张猴子屁股硬是把柳家羽背上了栈道的阳台，然后一下午没和柳家羽说话。

他闷在房间里发呆，时而又咬着手指头，白天比试时的场景一幕幕一招招的从脑子里闪过，却始终不得其意。

为何？

他感觉自己能一下捏死柳家羽，可柳家羽就像水里的泥鳅一样死活捉她不住。

刚柔并济…

以招破招…

仙人指路…

他拿起剑穿过安宁的大街，来到一处无人的空地。

月光皎洁，带着一丝瑟瑟的凉意。

在早秋的黑夜下，姜河起舞弄清影。

一问仙姑，吾志在何方！

剑气划破黑夜！

二问铁老，何处是可落脚！

三问醉仙，人心安居几何！

原来是…这样！

他似寻着了一些门道，领悟到其中精华奥妙，手中耿直生硬的招式也变得灵活起来，空气中仿佛有一假想敌，他此时也不是在练剑，而是对战。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此招就不应叫仙人指路，而是【八仙开路】！

他感觉到八仙开路这颗巨大的树干正有萌芽之势，心中也更加恩仇快意，整个人也越来越精神。

“谁！”

正在此时，身后似有动静，他回首一指剑气逼人，可看到来者时，又及时收回了招。

“夫君果然好悟性，竟能从妾身的身子中领悟到此剑的精髓，真是可喜可贺。”

柳家羽披着件风衣，头发散散的站在黑夜里，看上去是那么知性贤良。

“不过深秋将至，夫君可要小心着了凉。”

她将手中的另一件袍子主动披到姜河身上，摸着那舒适的料子，姜河心里涌出一丝怪意。

“你…你还没睡呢。”

“夫君这么晚了还在练剑，妾身怕你有什么心事。”

“想多了，我一大糙汉，哪儿来的心。”

说着姜河在石头上坐下，因境生情，看上去有几分落寞孤寂。

柳家羽看着他这幅模样，似能感受到一般脸色忧忧，挨着姜河坐下，并将脑袋枕到了姜河的肩膀上。

“夫君若还是冷的话，何不来臣妾怀里暖一暖。”

姜河一听欲将其推开，想了想又忍住，换作将柳家羽身子扶正，像是交代正事那般认真说道。

“你不必做到这步，我注定停不得脚步，过些时日，就会离开这里。”

他放开柳家羽肩膀，正坐看着前方黑夜。

“你并不是个肤浅随便的女人，看得出你很想保护其他山贼们，并以此牺牲自己也无所谓，可是….”

姜河想了想，慢悠悠道。

“我并未有此能力…我的剑一直留在这地方，注定会生锈的，所以…我不会趁人之危。”

柳家羽听着还很惊讶，最后竟慢慢释然，化作一抹苦笑。

“姜公子若总是这样的话，小女可真会叫你夫君的。”

姜河扭头看着柳家羽，两人相视一笑。

“姜公子初入江湖，心思倒是细腻得很。”

“给人看病，可马虎不得。”

“也是。”

柳家羽捧着脸蛋，看着巍巍的夜空，突然好奇的问道。

“那女孩真让你刻苦铭心？”

“是的，毕竟杀父仇人。”

柳家羽微微一愣，笑了起来。

“你果然与众不同啊。”

“没有，见色起意不忠不孝罢了。”

两人似乎聊开了，此时姜河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对了，你见多识广，可曾听闻一种自知死期的病？”

“自知死期？”

姜河将经过像自己的江湖传言那样换了个版本将病道出，柳家羽听了也是十分惊讶。

“姜公子确定这是病而不是某种邪术？”

“邪术？”

姜河不由得为之一震。

“此话怎讲？”

“或许世间真的存在这种病症，不过小女是闻所未闻，说邪术的话，倒是不无可能。”

柳家羽解释道。

“人在穷途陌路之际，总会说一些异想天开的话和许下不切实际的愿望，看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如果被一些邪祟之物所闻，是有可能被实现的，不过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姜河直直的盯着柳家羽，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幕：

柔柔的爹山穷水尽，对着天空大喊：若是让我渡过此劫，我愿用十年寿命交换！

本是无意之举，结果却被某个妖怪听着了，自动生成了契约。

接着…

然后…

十年寿命没了。

“不过这多是一些无意之举，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大多时候连许愿者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