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返回扬州之后,就陪着林如海,调理身体。
这一日,忽听得下人来报,“小姐回来了!”
薛蟠连忙扶着林如海向外迎去,刚出了正屋,便看到林黛玉在紫娟、雪雁的搀扶下,病恹恹、悲戚戚地走过来,看到林如海,泪水夺眶而出,哭着叫了一声,“父亲。”一下子扑到林如海的怀中,放声大哭。
林如海乍见爱女,也情绪激荡,连声说道,“我儿不要哭,不要哭,我这不是好好地嘛。”
薛蟠任他们父女二人互诉别情,像跟着进来的贾琏拱手笑道,“小弟想着,就是琏二哥跟着一起来,还真让我猜着了。”
贾琏苦笑道,“二叔和林妹妹收到文龙你留的信儿,都慌得不行,林妹妹当即就要跟着南下,还是老太太出面劝阻,才没急着动身,不过没过几天,就又收到了姑父的信,这下连老太太也慌起来,连忙命我带着林妹妹出京南下,一路上紧赶慢赶。
“要是只有我自己还好,还可以弃船骑马,快马加鞭,可是跟着林妹妹,文龙你也知道,她的身子弱,骑不了快马,只能坐船,虽然用了老太太的仪仗,一路上倒还通畅,可是终究要多费些时间,所以今天才到。”
贾琏和林黛玉路上走了半个多月,以这个时候大运河的交通状况而言,已经不算慢了,但终究比不得骑马。
薛蟠笑着说道,“二哥辛苦了。”
贾琏摆手说道,“这一路上倒也说不上辛苦,只是林妹妹担心姑父,一路上总在哭泣,哥哥我又不擅安慰,又担心她人还没到,先悲伤过度,哭坏了身体,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精神有些疲惫。”
薛蟠笑着说道,“也怪小弟,没有想到这些,不然派人去迎迎你们,也能让你们提前放心,少些担忧。”
贾琏笑道,“就是,文龙你一向都是思虑周全的,这次怎么算有遗策了?”
薛蟠摸了摸鼻子,说道,“小弟离京匆忙,甚至没顾得上请圣命,幸好陛下同样关心姑丈,事后补了小弟一个钦差,所以前些天,小弟一直忙着给姑丈报仇雪恨,思虑有所差池。”
贾琏闻言,正色问道,“姑父遇刺之事,已经查清是何人所为了么?”
薛蟠回道,“这个事情都不用查,姑丈自从就任两淮巡盐御史,不愿意扬州盐商同流合污,就一直被他们针对,这次改革两淮盐政,又触及到八大盐商的根本利益,更被他们仇视。
“八大盐商在扬州经营多年,甚至本朝太祖起事之初,还受到过他们的资助,算是与国有功,只是因为当年清兵南下,围城扬州的时候,八大盐商首尾两端,有不轨之迹,事后清算,功过相抵了,要不然说不定八大盐商还能捞个爵位呢。
“可恨他们全赖朝廷得力,才能在此安享太平,不思报效国家,反倒悍然刺杀朝廷官员,小弟接到钦差任命之后,立即调集大军,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从他们家中也查抄出了此事的确凿证据,如今扬州知府衙门正在紧锣密鼓地审讯,内中详情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上奏内阁和陛下了,小弟和姑丈现在就是在等朝廷的批复。”
薛蟠虽然说得简略,但是贾琏不是没见识的,自然知道想要在人家的地头上,对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八大盐商动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言不禁叹服道,“文龙你果然了得,此事如果换成是我,绝对做不到这般杀伐果断。”
薛蟠说道,“小弟也是被八大盐商的狂妄行径刺激到了,姑丈这一次着实凶险,小弟赶来之时,已经一条腿迈进鬼门关了,若是再拖延几天,怕是性命难保。
“即便是现在经过名医会诊,又用了西洋的特效药,依然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有康复的可能。”
贾琏也义愤填膺道,“这些人确实该死!”
正说着,林如海林黛玉父女二人,总算是止住悲声,贾琏连忙向林如海正式见礼道,“拜见姑父,老太太得知姑父遇刺之事,大为惊恼,立即派小侄护送妹妹南下,妹妹一路之上,甚为担忧,如今见姑父身体无恙,着实是邀天之幸,小侄为姑父贺。”
林如海笑着说道,“这次辛苦琏哥儿你了。”
贾琏陪笑道,“此乃小侄应该做的,不敢称辛苦。”
林如海之前在京任职时,就与贾琏相熟,之前他的发妻贾敏过世,也是贾琏代表宁荣二府前来奔丧,贾琏现在又是荣国府的外总管,负责的就是迎来送往之事,确实是此次护送林黛玉南下的不二人选。
林黛玉已经从林如海口中,得知薛蟠赶抵扬州之后,为林如海忙前忙后,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说,林如海现在能站着迎接她,九成的功劳都是薛蟠的。
林黛玉等贾琏和林如海见过礼,口中说着,“哥哥这次得知父亲有事,便立即千里南下,算是代妹妹尽孝了,妹妹无以为谢。”说着,身子盈盈便要拜倒在地,郑重向薛蟠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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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连忙伸手扶住林黛玉的胳膊,没让她行全礼,连声说道,“妹妹此言差矣,我这次南下,可不是代你尽孝,而是过去这一年,一直在书信中,被姑丈耳提面命,把我当亲子侄一般看待,这份孝心是我应该尽的。”
薛蟠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林黛玉却自有主见,依然坚持向薛蟠福身行了一礼,说道,“不论如何,妹妹都要向哥哥道一声谢。”
林如海开口说道,“你们不要争了,玉儿和琏儿一路上肯定累坏了,咱们先到屋内,有话坐下慢慢说。”
四人回到屋内,说了几句闲话,林如海见林黛玉、贾琏面容倦怠,便强令他们去洗漱休息。
林黛玉和林如海分别一年多,期间经历了许多事情,有许多话要与林如海说,舍不得离开。
林如海对林黛玉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自然也珍爱非常,便随着她一起到后宅去,多陪她说说话。
贾琏这边,就由薛蟠代为招待。
等贾琏洗漱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薛蟠说道,“二哥可有闲情,小弟带二哥去城内逛逛可好?”
贾琏看到林如海身体无碍,已经命随他一起南下的小厮旺儿,立即返京,把消息通禀给焦急等待的贾母等人。
现在是无事一身轻,便兴致勃勃地,和薛蟠一起,游览扬州城。
贾琏虽然祖籍金陵,说起来也是江南人士,却一直在京城生活成长,只是成亲之后,帮着贾政管理荣国府,才有机会南下,见识一下江南风光。
不过,前几次南下,都有事在身,就像那次来扬州吊唁姑母贾敏,肯定没有闲情,在扬州游逛。
这一次才算饱览了扬州风貌。
薛蟠开春时节,在城东私园,让重金招揽的几位扬州瘦马,接待贾珍、贾琏等人,顺势把夏竹送进宁国府,拴住贾珍的身心,让他没有闲暇攻略秦可卿。
从后面侧面得到的反馈可知,薛蟠此举,收效不错,贾珍被经过多年专门培训的职业侍妾夏竹,迷得五迷三道,整日与其痴缠,连宁国府的家事,都推给贾蓉、贾蔷代为料理了。
王熙凤为此还特意把薛蟠叫过去,告戒了他一番,说尤氏对薛蟠送给贾珍的这个狐狸精,心中大为光火,暗地里骂了薛蟠不知多少次。
王熙凤最担心的,其实是贾琏,也被外边的狐狸精迷住,若是也纳一个回府,王熙凤可不会像尤氏那么忍气吞声。
好在,贾琏之后虽然多次去薛府私园,让剩下的春兰、秋菊、冬梅三人陪侍,不过并没有像贾珍那样,直接开口要人。
而且,春兰、秋菊、冬梅三人得了薛蟠提点,虽然在陪侍的时候,让贾琏占了一些口舌便宜,但却一直没让他真个得手。
贾琏虽然也颇急色,平常都是无女不欢的,但是面对春兰、秋菊、冬梅这三个经过专门培训的职业交际花,却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颇为享受与她们的情感拉扯,倒不急着上手了。
贾琏经此一事,在女人之事上,已经成长了,追求的不再是感官刺激,而是开始寻求情感共鸣,灵魂默契。
在这方面,王熙凤这样的大家闺秀,平儿那样的豪门通房,都相形见绌。
贾琏再和王熙凤、平儿在一起,反倒成了只是发泄欲望,在春兰、秋菊、冬梅三人那里,却感受到心灵的慰藉。
可惜的是,王熙凤对贾琏这样的转变,并无觉察,对他没像贾珍那样,往家里添人,还颇感得意,自以为贾琏是怕了她呢。
现在,来到扬州瘦马的大本营,虽然真正高端的瘦马,都或待字闺中,或已经被人收入深宅,外人难以得见。
不过,只是开门接客的那些青楼雅舍,里面的姑娘,也与贾琏在京城接触到的清倌人,截然不同。
江南女子的温柔小意、吴农软语,让贾琏颇有些流连忘返。
后面甚至嫌弃有薛蟠陪着难以尽兴,索性把薛蟠抛开,一个人出去寻欢作乐了。
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目的,贾琏都想要常住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