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腐败的楼道内,一柄纸刀飞快划过陈旧破败的墙壁,带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响,顺带着刮下不少墙灰。
想是多年没人清理的缘故,墙壁早已变得坑坑洼洼,还有着许多蔓延成片的深黑色霉斑从角落里的缝隙间生出,看上去就好像烧伤后的伤疤,丑陋难看,散发出一股阴湿刺鼻的霉味儿。
纸刀刮擦的声音停住。
练斌看着一眼到头的空旷走廊停住了脚步,之前进来那么多人,但现在却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灵光探路。”
引路的纸鹤当即散发出一抹淡淡的幽光,像是一团微弱的鬼火,光亮之下,原本空空荡荡的楼道里逐渐映出了其他的东西。
近处的一个角落,缩着一个模糊的背影,裸露着青灰色的背部,正在瑟瑟发抖。
看到这恐怖片里的桥段出现在自己面前,练斌紧了紧手里的纸刀,正欲上前,那东西猛的从地上翻起,居然倒立站在了天花板上,露出一张惨白死灰的面目。
凹陷的眼窝里,是两颗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眼眶周围还有无数漆黑的脉络像蛛网一样蔓延向脸颊两侧,看的人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四目相对,那鬼东西的脑袋咔咔一扭竟在脖子上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嘴更是缓缓张大,黑漆漆的看不见舌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练斌看的毛骨悚然,身体向后一个趔趄,可他的一张脸随即便冷了下来,拎起手里的西瓜刀就照头劈了下去,嘴里发出一声怒骂,“艹。”
那鬼物动行极快,眼见纸刀落下,闪身一躲已手脚并用的贴着天花板爬到练斌头顶。
可没想到,练斌劈刀的动作半途一收,嘴里冷哼一声,两脚一赶,竟平地腾空翻起一米来高,手中纸刀向上一送,便已径直没入鬼物的胸口,贯穿而过。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等练斌再落下,那鬼物也跟着跌落,嘴里惨叫一声,还没落地便化作一团灰烬,消散不见。
“净他妈瞎蹦跶,难道我大学期间获得全国武术比赛冠军的事情也要告诉你么?”
练斌看着手中的纸刀,表情微妙,心中最后那点忐忑也彻底烟消云散。
“都给我死。”
他步伐加快,跟上了前面的纸鹤。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练斌特意在村长的身上藏了一枚纸神兵,只要人还在这实验楼里,那便难匿踪迹。
迟恐生变,练斌紧追纸鹤,也不做过多的纠缠,只要不是自己找死的鬼物,他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
这实验楼高低五层,乃是个“凹”字形,纵宽少说有百来米,里面大大小小的教室不下四五十间,练斌提着一口气一路过来居然出奇的顺利,很快便来到了第三层。
寂静空旷的楼道里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回荡着。
直至纸鹤停在转角尽头的一扇门前,锈蚀严重的门牌上依稀还能看见“解剖室”三个字。
练斌二话不说,几个大步赶到门前,扭腰转胯,右腿一扫,已如响鞭般抽在腐朽的木门上。
“砰!”
木门当场拦腰而断,爆碎的木屑散落,练斌已闪进室内。
入眼所及,满地的尘灰,翻倒在地的解剖台,剥落的墙皮,生锈的器械,还有被砸碎的窗户,一块块玻璃碎片正四散在地上,映着窗外淡淡的星光。
可离奇的是,房子的正中央摆着一面一人高低的椭圆形立镜,光亮的镜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竟然映不出人影。
练斌朝窗外张望了一眼,之前那道目光似乎就是从这里窥视他的。
不假思索,他从背包里取出两沓叠起来的白纸,抖手展开,黄纸立马变成两个手足俱全的纸人,一男一女,各是两腮涂红,眉眼挂笑,手里拿着一把纸扎的杀猪刀。
看着地上摊开的纸人,练斌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凝神,鼓足了腮帮子张口一吹。
“呼!”
气息一吐,地上躺着的两个纸人立马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原本干瘪的身体借着这口阳气竟迅速鼓胀,转眼已变得立体起来,等双脚沾地已化作两个童男童女。
纸人一活,练斌又取出一套黑的纸衣纸裤迅速穿上,这却是为了遮掩自身的阳气。
“守着。”
对纸人撂下一句话,他看向那镜子。
就见纸鹤径直飞向了镜面,便在二者触及到的时候,雪亮的镜面仿若水波般荡起层层涟漪,看的练斌心头一凛,果然古怪,当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眼前光影一闪,等连斌定睛再瞧,自己赫然已经到了镜中世界,一个和外面一模一样的房间。
而身后的镜面仍旧映不出影子,但却能看见镜中站着两个脸色煞白,露着渗人怪笑的纸人,就连练斌自己瞧着都心里发毛。
纸鹤慢慢飞出了房间。
练斌快步跟上,不同于外面的死寂无声,这里面终于听到活人的动静了。
纸鹤飞出一截,最后停在一扇房门前盘旋转了一圈便散了幽光。
找到了。
练斌面露喜色,抬手召回纸鹤,门后隐隐还能听到村长的声音。
“完蛋了,可怜我才活了六十出头,正值大好年华,想不到天妒英才居然嘎在这种破地方。”
“我靠,你都六十了,我他妈才二十二,死都死不瞑目。”
“那鬼东西太凶了,你们说外面那个大师能行么?”
“要不咱们出去瞅瞅?”
……
练斌听的脸颊一抽,正想敲门,“嘎吱”一声门却自己开了。
拉开的门缝后,几个人哆哆嗦嗦的凑在一块儿朝外偷瞄,不想迎面就见一个穿着纸衣纸裤脸色煞白如纸的恐怖身影杵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把纸扎的西瓜刀,泛着血色,一双好似能发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几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练斌还没察觉到状况不太对,见村长完好无损,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牵了牵嘴角,正想开口招呼,可那门却又缓缓关上了。
接着他就听门后有人语带哭腔的说道:“完了,纸人都成精了,咱们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