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盛庸(1 / 1)十月定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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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江关卡。

关卡前,一艘普通的客船上。

一位50岁左右的老人端坐在客舱内,年近古稀,精神面貌却是矍铄。

他翻阅着一本书籍,眼神炯炯。

直到客船被例行检查拦下,外面有些吵嚷,他才放下书籍。

那封面上,写的便是《三国演义》四个大字。

于氏书坊已正式发行半月有余。

老者眼神示意身边随侍的老仆。

他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味了一口。

而书中的战场,依旧在他脑海中翻腾。

老仆掀开帘去,船家正在跟官差交涉。

“尔等勿要聒噪。”

客船是临时雇用,船主并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的来历。

官差每日见人无数,此刻见这人气势,也不敢拿大,抱拳道:

“敢问您老人家是?”

“我只是主人家的老仆,主家在内休息,你们要打扰么?”

说着,出示手中的金腰牌。

历城侯三字,赫然其上。

官差连道不敢,更不敢提查验金牌,惶惶退去。

船只顺利放行。

船家更是恍若梦中,原来这一路载的竟是侯爵。

盛庸二人在码头下船,船家坚决不肯收钱。

船只缓缓行去数十步,却见盛庸从腰间解下几锭散碎银两。

嗖嗖嗖几声,张手挥去。

银两镶入船家挥动的船桨中,入木几分。

“哈哈哈。”盛庸抚须而去。

于府。

在门子得到一张名贴之后,瞪大眼珠,飞也似交给家主。

于仁正在焚香祭拜。

这是他人生的功课,日日焚香祭拜文公,从未有歇。

接过名帖,历城侯盛庸来于府拜见的字样,更是让他心脏猛跳一拍。

他脚步匆匆的赶至门前。

“不知历城侯大驾光临,未及多迎,还望海涵。”

彼时主仆二人刚下马车,盛庸目中神光奕奕的打量于府:

“老夫冒昧前来,于家主不要见怪才是。”

“此次前来,是想见见贵府的于泰公子。”

事实上,连老仆都不知道他来钱塘县做什么。

几十年来,以为早已忘却的身影,频频入梦:

——16岁领兵的天才将领,卫国公,邓愈。

盛庸自从军起,一直在邓公帐下,那段经历,令他一生受益匪浅。

朱棣登基起,他就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迫感,扼住他的喉咙。

朝堂的涌动中,他在备受攻讦之下,辞官而去。

但是那股朝堂针锋相对的压力,却越来越凝重。

朝堂有很多人的意志。

他很清楚。

而朝堂之上,只有一个人的意志。

掌握丛林法则的猎人,已经将猎物丢进了锅灶里,文火,慢熬。

盛庸唯一的不甘,就在传人上。

盛庸出身兵伍,出人头地也只在这几年,还是重挫朱棣,建文帝破格提拔的。

一生没遇到心仪的传人。

无疑这段经历,也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在他万念俱灰,搭上白绫,一心求死之下,只想所学并无传人。

不甘、不甘。

书柜里一本《三国演义》,却是凭空跌落在地。

在他捡起翻阅后,又听老仆告诉他:

“据说是一个5岁小童所写。”

神童、天才、三国无数名将跃然纸上。

所有线索连成一点。

盛庸若有所悟:莫不是上天注定给我的传人?

这才有了钱塘江一行。

盛庸听得于仁说,于泰正在前院,便让其带路。

“我自去看看。”

几人在前院站定。

只见前院的空地之上,竖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铜罐、铜管,火灶,组合成了一个整体的怪异物体。

于泰、刘伯、刘强都在忙活。

于泰擦了擦汗,将铜罐密封好:“这样应该就行了。加上我们改良后的酒曲,一市斤米约莫可以酿出一市斤烈酒。”

“最佳的发酵时间是三个月,到期后再按照我教的法子蒸馏,烈酒就会顺着前端的铜管出来。”

“这烈酒比市面上更烈数倍,醉仙楼引去的客人,自然会复回于氏酒楼。”

于泰拍了拍手,鼓捣一周了,才做出这么个蒸馏酿酒的器皿。

有了《三国演义》、白糖、烈酒,于家后续的财源,自然不用他再操心了。

接下来的一年日子,自然是享受他不多的大明人生。

只是蜉蝣朝生夕死,其悲哀感正在于此。

“小玉,弹一曲宿敌。”

于泰身子一软,惫懒的躺在特别打造的躺椅上。

小玉本不愿意离开酒楼的,堂堂天音门传人,入世体验生活而已。

更别提,弹唱这些很怪异的曲。

“可是,他给的太多了。”小玉满脸泪水。

小玉拨弹几下,轻启唇音。

“灵柩长埋深谷底”

“没有永远的秘密”

“染指江湖皆悲剧”

“无人逃的过宿命~”

于泰很喜欢小玉的嗓音,加上《三国演义》发售,于氏产业也硬塞了笔天价润笔费给到公子。

直接签了一年的打包契约:包括但不限于,包吃包住,水电全免。

“停停停。”于仁连忙阻止。

“泰儿,快来拜见,这位是历城侯。”

于泰倏的从躺椅上弹起。

“您是,历城侯盛庸大人?”

“拜见侯爵老大人。”

他作揖拜见。

“你听说过老夫吗?”

盛庸上下打量,别的看不出,这小子眉眼间,却有股独特的英气,是个行伍间的人才。

再加上种种心理暗示,他是越看越顺眼。

“自然听说过,而且,而且不日间,怕是有大祸临头,老大人万分留意。”

朱元璋没有把武将杀绝,留下几个名将给子孙守江山,盛庸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其命途多舛,他看到过记载,就在今年,盛庸自杀身亡。

因何自杀,受到何种的逼迫,却没有相关记载。

这不该是那个,击溃燕军的名将的命运。

于泰心下不忍,也想提醒一下,多的,却是再不敢说了。

“泰儿!”于仁呵斥。他盯着盛庸,怕这位侯爷发难。

而盛庸在愕然后,反倒是平静的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惹上了泼天大祸。”

“无人逃的过宿命,不是么。”

这位半百的老人,蹲下身子,弯下铁脊,静静的看着于泰。

声线清细,仿佛在耳边言语。

“我这次来,只是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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