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七四回 大内京中 各自把酒(1 / 1)22年从头再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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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好志气!”

萧天放的话登时引来身旁一位魁梧男子的喝彩,温瑞和视线朝此人略一打量,复又低垂下去。

这番作态让魁梧男子有些不喜,以为被看轻的他瓮声说道:“大丈夫行事临乎死生得失而不惧,哪怕前方乃是万丈深渊亦不足惜!先生整日谋划,岂不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莫不是事到临头反而怯了?”

“大哥过了。”身旁一名同样穿着黑袍,相貌却阴柔许多的男子出声打断道:“先生之胆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魁梧男子冷哼一声,只闷口喝酒,也不多言。

“大王……”温瑞和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却见萧天放大手一挥,举手投足间身上那股气势悄然迸发,一下子就让周围的人一同噤声。

但见忠义郡王嘴角噙起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先生,这天下之事,并不是你想给,我就一定要的……”

嘶!

这话一出,两名穿着黑袍的汉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萧天放此言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原本就眉头紧锁的温瑞和脸上也不由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呵呵……”萧天放淡淡地笑了笑,但却没有继续而是转了个话题:“这个时辰,会试应该早就放榜了吧?”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

萧天放也不介意,抬起了头,视线越过庭中四周屋檐,远远地落在天上某处,自言自语地道:“我那位贾小友真是不凡啊,搞不好连中三元都有可能……”

在会试放榜的今日,谈论贾兰的远不止萧天放一人。

铛—铛—铛—

“有鸣仓庚,岂曰不时,日入,酉时——!”

清脆的鸣金与报时声音传入御书房暖阁里的忠顺王耳中,一个激灵的他,霎时间酒就醒了一小半。

看着眼前被淳治帝与自己吃得清光的碟子,他忽然觉得今天吃的这口酒,有些苦涩。

“怎么?都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为当年那事耿耿于怀?”淳治帝的问话惊醒了正愣神的忠顺王,有些慌乱的他只好垂头不语,稍待了片刻后方叹道:“皇兄、陛下……大道理臣弟也懂,可那一夜死了多少人,这当中又有多少多年效忠你我的部下,要咽下这口气……唉!”

沉默了小半会,淳治帝也叹了一声:“王图霸业,从来都是踏着血路而行的。”顿了顿,皇帝抬起手指着忠顺王,颇为感慨地道:“大丈夫马革裹尸,硬抗着先荣国训练出来的百战精兵死战不退,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出佳话了。

而你,老八,若论本朝宗室最善治兵者,恐怕非你莫属!把你扔在内务府,也属实是明珠暗投了。”

忠顺王惊得忙离了座拱手躬身连道不敢,见淳治帝挥手示意,这才又坐回原位,斟酌着开口:“贾兰此子虽有文名,但骤然加恩,臣弟恐伤仲永,不若还是压他几年?”

淳治帝有些好笑地问:“怎么压?”

“额……”忠顺王一下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这乡试、会试,一篇篇的文章难道就不做数了?那可是贴在桂榜、杏榜旁边,供天下人品说的。”稍作停顿,皇帝继续道:“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那贾兰既然有才,那就当用,而且以他的年纪,京中勋贵子弟无出其右者,若是调教好了……”

忠顺王眸光闪烁,脑海中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时想入非非。过了片刻,他长叹一口气:“罢了,皇兄说的是,毕竟都十多年了,那贾府足足废了两代人,有些事情就算了吧。”

“你这滑头,肯定又在打什么算盘。”淳治帝笑呵呵地说道。

忠顺王听了连连叫屈:“若皇兄怕臣弟整什么幺蛾子,要不等殿试之后让我家那小子给那贾家小子一同作个伴?”

“天养?”淳治帝有些意外,眯着眼睛盯着自己这位胞弟,片刻过后皇帝有些紧绷的脸色悄然舒开,笑着点头:“如此也好,看来你真的放下了。”

此时,伺候在一旁的戴权十分有眼色地给二人奉上一盏三清茶。

三清茶不是茶叶,是以凌寒不凋谢的鲜梅花瓣作为主料,同时配上佛手、松子,寓意“福寿”的佛手柑烹茶,有理气化痰、止呕消胀、舒肝健脾的多项功效。

吃了一口茶,淳治帝缓缓地道:“我看天养这孩子挺好,反倒是你这个父亲对他保护太过,连王府大门都不让他走出一步,等殿试之后让他进宫来跟朕的皇子们一同进学,给太子作个伴吧!”

忠顺王地应了声,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家笨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恐怕误了太子。”

“都是兄弟,哪有什么误你误我的。”皇帝大手一摆打断对方:“若是连亲爱宗族,友于兄弟这个道理都不懂,这个太子大概也当到头了。”

这话语气不轻不重,却把忠顺王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离座作揖,连道“有罪!”

见淳治帝托着茶碗默不作声,忠顺王连忙跪下道:“太子仁爱之名天下皆知,海内所望,臣弟替天养叩谢皇恩!”

“好了好了!自家兄弟闲聊,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是!”

忠顺王重新入座,却只敢沾着边缘。

戴权适时献上一条汗巾,忠顺王感激地接过小心擦了擦额头汗珠。

没有人注意到,淳治帝握着茶盏的手腕上暗自绽开的青筋。

……

距离会试放榜已经过旬月。

神京,盛府。

自盛宏离京后一直闭门谢客的盛家今日一改往日平静,变得有些喧嚣起来。

府中各处都见下人们忙着打扫整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肃然,全因今日乃是巡抚大人回府的日子,哪怕是平日再偷懒的,今日也不敢造次。

没瞧见连府里的大娘子也是天刚一亮就搬过一张椅子端坐庭中亲自盯着?

过了未时,还是不见丈夫回府,坐在正厅里的王氏渐渐不安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

坐在上首的盛家老太太拿起茶盏吹了吹浅啜一口,斜瞥了儿媳妇一眼,语调平平地道了一声:“稍安勿躁。”

“母亲,下人明明回报,老爷天一亮就进了城门直入大内,这都过去半天了,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儿媳这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盛老太太暗自叹气,都已经是当外祖母的年纪了,这儿媳妇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是改不过来。

正当她想开口说什么时,忽听前院传来一声吆喝。

“老爷回府了!”

闻言,王氏脸色顿时明媚了起来,身形也摆得周正起来。很快,一阵脚步传来,穿着官服的盛宏大步迈了进来,径直朝走向盛老太太跟前行礼:“母亲安好?”

待盛宏坐下,盛老太太瞧了瞧欲言又止的王氏,开口问道:“这次差事办的如何?”

盛宏恭敬地拱手:“陛下似乎颇为满意。”

老太太眼睑浅垂,牵动了脸上刻画着风霜的皱纹:“这是得罪人的差事,也是难为你了。”

“儿子能有今日,全依仗了母亲教养。”在老太太面前,盛宏丝毫不敢居功。

王氏逮着机会问道:“老爷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盛宏想了想:“大概会待到殿试之后,巡抚衙门中也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一阵寒暄过后,长柏领着一众弟弟妹妹前来给父亲行礼,多日不见儿女的盛宏眼里闪过一丝温情,但很快他就板起脸,问起长柏与长枫的功课。

便是外出公干,盛宏也没有丢下对儿子的教育,不时来信督促。

弟弟长枫一脸惶然,兄长长柏一丝不苟地与父亲一问一答,看得一旁的王氏喜上眉梢,连老太太也朝这位嫡长孙投去赞赏的眼神。

“好了,都退下吧。”父子聊了一会,盛宏便挥挥手屏退众人,扶着盛老太太回寿安堂歇息,还让长柏也一道跟着。长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地退去,几个姑娘除了明兰赶紧跟上,其余也是各回各屋。

回到寿安堂,盛老太太并没有马上就安歇下来,而是由明兰服侍着坐下,让下人们通通回避,只留下服侍了自己多年的房妈妈在一旁候着,等着盛宏开口,这是母子俩多年的默契。

老太太乃是永平侯府嫡女,见识不凡,哪怕出仕为官了,盛宏仍多仰仗这位嫡母,平日里常常来问计。

“多亏母亲保佑,这次清丈总算有惊无险。”回忆起方才进宫面圣,盛宏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那仿佛犹在的汗渍,依旧心有余悸。

从明兰手里接过手炉暖了下手,盛老太太淡淡地说了句:“以当今圣明,不会不知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最重要的是把架子搭起来,钱粮多寡于富有四海的天子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数字罢了,到最后也不会为难你的,后来不也把荣国公家的国舅爷派给你了么?”

盛宏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陛下确实是体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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