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七章 五劳七伤(1 / 1)晏莲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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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五劳七伤

自从庞氏和韩氏来过之后,齐蕊姝越发用心养起伤来,毕竟就算是水痘,也有痊愈的时候。

若是她一直三五个月待在屋内不出门,旁人就算是瞎子,也能猜到这里面的蹊跷。

到时候就算是再找其他的什么借口,也挡不住三人成虎的谣言,她的一世清誉才真正毁了。

齐蕊卿每日去玉牡居待上一会儿,再去宁禧堂看看越氏,齐敏洲回了长兴侯府,顾元莲倒是没有跟着回去。

每日祖孙三人说说话,倒也是清闲,这一日,齐蕊卿从宁禧堂里出来,让红蕉给门房上传了口信,只言待会儿要出门一趟。

待马车套好后,齐蕊卿带着红蕉和玉锵上了马车,往延寿坊的方向驶去。

玉锵是前两日才从长兴侯府接过来的,因着甘遂家里出了点事,齐蕊卿准了甘遂几日假,唤了玉锵前来伺候。

安国公府所在的金城坊离延寿坊不过几条街的距离,穿过醴泉坊,再拐过两条街,就到了延寿坊。

因着中途会经过西市,见红蕉和玉锵都眼巴巴地看着繁华热闹的西市,想起她们虽平日里各个老成稳重,其实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

况且在府中的时候,也没个正经的出街理由,想来对这些熙熙攘攘的喧嚣繁盛心痒得紧。

齐蕊卿吩咐车夫从西市里穿过去,果然见红蕉和玉锵眼神变得亮亮晶晶,红蕉笑嘻嘻地谢了齐蕊卿,拉着玉锵撩起车帘眼也不眨地看着外面。

西市又叫金市,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店肆中多售卖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必需之物。

只见长街两旁商贾云集,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端的是熙熙攘攘,说不尽的繁华热闹!

一张张或沧桑、或风雅、或年迈、或清新、或踌躇、或世故的面孔,还有那高高扬起的茶旗酒幌,那隐隐传来的商贩的吆喝声、讨价声、叫卖声,无不映衬出一片闲恬适意、自得其乐。

马车在这片热闹中缓缓穿行,突然,一个人影闪进前方的兴康药行,齐蕊卿目光一凝:“停车!”

招呼红蕉过去,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红蕉下了马车,直直朝兴康药行而去。

药行内,甘遂低声下气地和一位大夫模样的人说着话:“王大夫,我娘的病……这几日吃了几贴方子也不见好!”

王大夫捏着半长的胡须,瞧了甘遂一眼:“勿那丫头,你娘三病两痛、五劳七伤,本就是积劳成疾之症,且伴有气血亏空之状,久病之下元气虚脱,得以人参进补才行!”

说罢,王大夫梭了一眼柜台上摊开的一剂药方,只见上面摊着些附子、川乌头、朱砂、芫青、川椒等物。

“你这除五劳七伤万病散的方子,平常吃着倒也无妨,只是你娘久病在床,元气虚极欲脱,气短神疲,脉微欲绝,乃重危症候,若无人参进补元气,复脉固脱,长此以往……唉!”

“王大夫,长此以往,会如何?”

王大夫见甘遂面露焦急,虽有些不忍,到底还是开口道:“如无人参拯危救脱,你娘之病危矣!顶多也就几月光景!”

几月光景?

犹如冬天一盆冰水照头浇下,甘遂身子轻颤,难过得低下头,豆大的泪珠滴滴砸落在地。

王大夫见药行内人来人往,将柜台上摊开的附子、川乌头等中药重新包好,塞到甘遂手里。

“丫头,莫在药行哭了,拿着这药方,趁早回去筹钱去吧!”

说罢,王大夫摇着头径自往里间去了,难呦!穷苦人家的妇人们哪家没个三病两痛、五劳七伤?

初时花钱吃两剂方子,若是好了自然是万幸,若是不好,免不了久卧在床,元气一点一滴被掏空。

若是有钱还好,熬点参汤、含点参片,多少补一补元气,若是无钱,眼睁睁熬死在床上,这种事儿,他见多了!

甘遂一动不动地靠在柜台边上,手里捏着那包方子,只觉得周身处处泛冷,连被人推了两下都没反应。

“甘遂!甘遂甘遂甘遂!”

红蕉推了两把甘遂,见她呆愣着没什么反应,想了想跳到甘遂面前,嘴里一叠声地叫着,两只手不停地在她面前比划。

甘遂终于有了反应,愣愣地抬起头来,嘴里讷讷地叫了一声:“啊?红蕉……”

红蕉一把挽住甘遂的胳膊:“我在这里站了半日你都没发现我,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娘的病……”

甘遂眼里的光芒一点一滴熄灭:“大夫说得人参进补才行,可是我每个月就一两银子的月钱,哥哥……哪里买得起人参!”

红蕉闻言心中有些唏嘘,想到齐蕊卿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拉着甘遂道:“我是跟着小姐出来的,要不……咱们去求求小姐?”

小姐?

甘遂的眼里的火苗亮了几分,红蕉见状,想起齐蕊卿的嘱咐,不由分说拉着甘遂往马车处走去。

齐蕊卿掀起帘子,温声免了甘遂的礼,红蕉已经叽叽喳喳地将在药行里听到的大夫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倒了个干净。

“怪道你前几日要请假呢!原来你娘……”

听到齐蕊卿温润如清泉的话语,甘遂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是呢小姐!哥哥传了信,说是娘这几日身子越发困顿,每日不过清醒一两个时辰,大夫说……大夫说……”

齐蕊卿见甘遂泣不成声,拿着帕子替她将眼泪拭干,柔声安慰道:“莫哭莫哭!大夫就会危言耸听,哪就到了那般地步!”

“红蕉,我记得外祖母前一段时间给我拿了根百年人参,待会儿开了库房,把那参找出来给甘遂带过去!”

甘遂愣愣地听着,良久,才如梦初醒般红着脸推拒道:“小姐不可!那是老太太给您的,我怎么能用?”

她之前想着能不能求了小姐提前支些月钱,没想着要小姐的参啊!

“好了,你就不要再推拒了,人参虽好,但也要真正用到地方上才算好!你先拿去用着,就当……就当是赊我的!”

甘遂闻言面露感激,心知是齐蕊卿怕她不接受,才说出“赊欠”的话来,好参难买,更何况是百年人参!

甘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之恩,甘遂永世难忘!如果奴婢娘亲熬过这趟难关,奴婢和哥哥誓死效忠小姐!”

齐蕊卿眸光一顿,吩咐红蕉将甘遂拉起:“你的忠心我心中有数,快起来吧,人来人往地莫要跪了!”

说罢,让红蕉领着甘遂自去安国公府领参,齐蕊卿带着玉锵坐着马车继续往延寿坊赶去。

良久,玉锵迟疑着开口问道:“小姐,那百年人参……老太太送您……”

“你是觉得我给甘遂的人情,太贵重了是不是?”

齐蕊卿合眼靠在车壁上,闻言并未睁开眼睛,耳边听玉锵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贵重吗?

看见甘遂进了药行,她让红蕉跟过去,想着若是普通病症还好,若是疑难杂症,少不得要帮一把的。

她体验过那种束手无策的绝望,领会过那种安坐待毙的无措,那种无计可施的心死如灰,足以将人一下子熄灭!

正因为自己已经体会过那种痛失至亲的窒息和无力,她不想让身边人也体会那种感觉。

朦朦胧胧中,玉锵只听到齐蕊卿坚定地回了一句:“甘遂她值得!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吗?

玉锵喃喃念着,眸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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