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亮了。
对于定边城守城明军来说,反而如同噩梦来临。
麓川大军再一次集结到了城下。
望着这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人潮,勇猛如梁海,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援军要是再不来,城守不住了。”陈指挥使来到梁海身边,叹了口气道。
“我们还有三千多人,还能撑半日……”梁海目光冷峻道。
说起伤亡,陈指挥使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思伦法抓过来剁碎了。
“他们开始了!”梁海望着远处,目光里透着坚毅:“我们也快准备!”
闻言,陈指挥使远远望去,只见对面麓川大军的战象队伍已经开始出动,紧随其次的是攻城车队伍,然后是马步兵、弓箭手,最后面的是投石车……
一里之外,思伦法遥望定边城这边,跟众土司首领道:“他们没多少守军了……”
“好好好!”
“看来不需多久,就可以拿下了!”
众首领拍着手掌兴奋不已,一想到拿下城后,可以从城里抢财物女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要知道定边城里,可是有不少汉官汉绅,那些汉家小姐们,据说个个都是温柔水灵、知书达理的高级货,嘿嘿……
“左右两个千人队,同时掩护攻城车到城门!”思伦法下令,指挥战斗。
有战象开路,又有两千人掩护,巨型攻城车推进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跨过新建的木桥,来到了城门前,随着麓川士卒“嘿哟”“嘿哟”奋力吆喝着,巨型攻城车头部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在城门上!
厚重的包铁皮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木门被撞开了一道能伸手进来的小缝,城门里面的明守军隐隐有些顶不住了……
“顶住!顶住!”陈指挥使亲自过来顶门,牙根都要咬断了,目眦欲裂。
而城门被撞的同时,麓川大军的前沿步兵数千人一鼓作气全部借着云梯爬到城墙来,城墙上的守城明军根本应付不过来……
此时一里之外的思伦法挥舞着军旗,不要本钱般的指挥着大量士卒往前冲:“上!全部给我上!”
他身后的众土司首领,眼看胜券在握,此刻对于士卒之生死,显然就漠不关心了。
城墙上,梁海砍翻一个麓川士卒,喘着粗气喊道:“陈大人,我们人太少了!”
陈指挥使用尽全身力气在顶着城门,转过头喊道:“人在城在,临阵脱逃者,斩!”
“好!我梁海誓与定边共存亡!”
哗啦一声,梁海撕掉身上的单衣,赤着上身,将单衣随手一扔,那单衣满是血渍,已然被染成了黑红色……
“杀呀!”
梁海举着斩马刀,没了命的挥舞,他的刀法已经没了昨日快,但是依然能够做到刀刀毙命,或者重伤敌人。
五六个麓川士卒以为他是一员大将,眼看立功的机会来了,纷纷将他围住,一起持刀朝他砍来。
“蛮夷!看刀!”
梁海一跃而起,一刀劈开其中一个脑袋!
顿时,鲜血喷溅,喷得他满脸都是……
其它几个倒也不惧,又再拉了几个一起上。
眼看着,梁海陷入了包围……
梁海快速的左右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守城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甚至五百都不足了。
虽然麓川士卒的尸体堆满了城墙,但是城下,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麓川大军!
杀也杀不完啊!
“杀!”
梁海横刀划去,眼前的麓川士卒被吓退,可是身后的麓川士卒又偷偷包围了上来……
“陈大人!”
梁海向下瞟了一眼,却是大惊!
城门……被撞开了?
那陈指挥使,眼里满是绝望,伸手无助的朝他张了张手,可是却被撞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麓川士卒,疯狂的从城门处涌了进来,几乎将顶门的守军杀光,他们全都带着得意而疯狂的笑容!
仿佛,胜利已经属于他们!
“陈大人?”
梁海这一瞬间,如同一道雷电击中,浑身一颤。
完了吗?
城丢了吗?
我和陈大人,都要身死此处了吗?
……
而就在这时!
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王爷驾到!”
随后,很快在街道上出现一队快马,没了命的往这边冲刺!
“神机营?”
从这一支队伍的穿着打扮,梁海很快判断出,这是神机营!
“三段式!准备!”
梁海听到一个声音,但是忙于招架扑上来的麓川士卒,也就没来得及看喊话那人究竟是谁,等他暂时杀退眼前敌人,向下望去……
却见一名身穿银色轻甲,披着红色披风,头戴玉冠,脸庞略有些稚嫩,却满脸刚毅的年轻男子,沉稳镇定的指挥着神机营的人,举起比人还高的新式火器……
不是火铳,三眼铳,也不是连子铳,这是一种他完全没见过的新式武器。
“放!”
随着那名年轻男子手一挥,神机营最前排的人,齐刷刷的扣动扳机点火……
而后,只听砰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再一看,刚刚冲进城来的麓川士卒,一下子就倒下了一大片。
“这位便是王爷?”
梁海眼露震惊,随即精神一振:“定边有救了!”
“第二列!准备!”
来的正是朱柏,他稍微看了城墙上露着膀子杀敌的狠人一眼,见他并非十分危险,便继续镇定指挥。
神机营第一队射击完,迅速回到后方装填弹药,第二队接着射击!
“放!”
又是数十声砰砰砰砰之声响起,麓川大军涌进来的人再次倒下一片。
到了此时,冲进城的麓川士卒方知事情的可怕。
倒在地上没死,却被鸟铳击伤的麓川士卒哀嚎不已,大声呼救。
而朱柏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第三列!准备!”
神机营第三列五十人的队伍马上出列,方才第二列的人立刻回到后方装填弹药……
“放!”
砰砰砰砰!
这一轮三段击下来,冲进城的麓川大军被吓傻了!
而朱柏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第一列!准备!”
“放!”
“第二列!准备!”
“放!”
“……”
短短两三分钟,两轮射击下来,已经进了城门的麓川士卒全部被鸟铳击中,非死即伤。
而门外的看到这个情况,无论怎样,也不敢再跨过这道门……
太可怕了!
谁进门,谁必死无疑啊!
门外的麓川士卒,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恨不得此刻马上鸣金收兵。
方才还疯狂而笑的这群人,一下子没了嚣张气焰……
城墙上梁海精神大振,一脚踹开一个麓川士卒后,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朝门外招了招手:“蛮夷!来呀!”
朱柏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猛人,只是此时敌人未除净,没时间问此人姓名。
“举枪!准备!”
神机营的人把枪口抬高,对准了城墙上的敌人。
“放!”
铳声还未响,城墙上的麓川士卒已经吓得争先恐后顺着云梯往下爬,挤搡中,不少士卒直接坠下城墙,轻则摔伤,重则当场摔死!
毕竟,那长长的东西“砰”一声打死一个,“砰”一声打死一个,他们又不是没看见,不逃必死无疑啊!
一里之外,思伦法及众土司首领见城门已攻破,正大喜过望……
岂料,己方队伍却不杀进去,还偏偏往回逃,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