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嬉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再城府深厚,也是喜爱赞美之言的,听了楚玉珠的马屁,觉得很是舒服。
伸手扶起她来,笑道:“噢!难道玉珠小姐在待字闺中之时便如此在意本公子么?”
说得楚玉珠不禁面红耳赤,娇羞无限。他这话什么意思?说她是花痴么?口中却与心中所想刚好相反:“只是,玉珠深锁闺中,道听途说来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谎言罢了!”
归嬉一怔,道:“怎么?玉珠小姐是觉得本公子配不上人言么?”
玉珠媚眼如丝,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说道:“小女子只是觉得,世人所言似乎尚不及长公子此身之万一!”
归嬉哈哈大笑:“你这上联说的是:这个女子不是人,没的吓人一跳。下联却峰回路转:九天仙女下凡尘玩的便是这先抑后扬的调调,呵呵,有兴趣儿得紧。来人,取支玉箫来,今日本公子与玉珠小姐琴箫和鸣,如何?”
楚玉珠自入宫那一刻起便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希望长公子能够尽快的召幸她。
真没想到,幸福来的太快了,她竟然是除了提扶之外第二个与长公子共度春宵的姬妾,甚至超过了那位出身尊贵的侧夫人。这让她无比兴奋,突然间觉得侍妾又怎样,正夫人又怎样,能得长公子的欢心才是最为要紧。
下了朝,燕未央被王上身边的小臣带到了御书房。
息国公看了一会折子,才召见了燕未央。见了礼,赐了座。燕未央恭敬地道:“不知王上召见老臣,有何吩咐?”
息国公道:“燕大人,孤王的岳丈老泰山!”
燕未央一听这话,立刻吓得冷汗直冒,心里直打哆嗦。每当息国公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几个字来,便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那便意味着接下来,王上要雷霆震怒了,而且不为其他,肯定是有关于龟什族那笔宝藏及涅盘之灵的。
燕未央不自禁的攥紧了双手,满手心的汗水,湿湿腻腻的,不知道这次要如何挺过去。
自从十四年前他同意为王上找寻族里先人千年前埋藏的宝藏,便一直过着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
千年前的宝藏,虽然他也是当年四大护法家族传人之一,保存着家族世代传下来不尽完整的信息。
十几年来,也一直想尽办法寻找那四幅本生格菱图所藏的秘密,也在积极的寻找涅盘之灵的下落,可是,遗失了千年的东西,哪里便是说找便找得到的?
每每隔上一段时日,王上心情不好,便要将他唤到御书房威逼一顿。他便要在生死边缘走一遭。他真怕哪一天王上实在对他失去了耐性,便会毫不留情的要了他这条老命。他已半截入土,对死也无所畏惧,可是他还真怕重蹈十四年前的覆辙,燕氏一门将有灭门之祸。
他忽然想起昨日女儿派人交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八句不伦不类的诗句,女儿说是从他那个不孝子手中偷到的。
对于追踪信息、查找线索之类的事宜,面对他那个不孝子,他还真就自叹弗如。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姓埋名藏身于楚令尹府,私下里豢养千名影子卫,到各国打探消息。既然,他如此宝贝这首诗,或许,这首诗里面当真隐藏着关于龟什族的不传之秘。
他暗道别的先不考虑,拿它躲过了眼前这场暴风雨就好。
打定主意,不等息国公发火,便急急地奏道:“禀王上,日前老臣派往他国寻找其余两名护法传人时,得到在龟什族遗址所在地流传于民间的一首打油诗。老臣正在参详此中含义,但老臣愚顿,请王上恕罪!”
果然,息国公来了兴致,吩咐燕未央快快写下来。
燕未央战战兢兢走到御书案前,拿起笔,醮了墨,誊写下:
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地藏无一物,本生格菱图。
涅盘火之灵,循环往复通。
息国公将诗拿在手中,反复默念,也是一头雾水。息国公又从御书房的暗室之中拿出那四幅本生格菱图。两个人参详了好久,也不得要领。
息国公忽然明白了什么,将手中那张纸用力在御书案上一拍,横眉竖目地道:“燕大人!你这是从哪里弄来一首驴唇不对马嘴的狗屁诗句来糊弄孤王?什么龟什族遗址民间流传的打油诗?分明是你这些时日毫无建树,害怕孤王怪罪于你,编来戏耍于孤王的!”
燕未央抖如筛糠,连连叩头,口称老臣不敢,直到额头见血,也没见息国公饶过他的意思。
外面小臣禀道:“禀王上,罗国使节已到宫门口。手持罗国公国书,请求王上即刻召见!”
息国公这才冷哼道:“罢了!燕大人先下去吧。”
燕未央抹了下额上和了血的冷汗,躬身倒退着出了御书房。心说罗国使者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晚些,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待到这儿了。
息国公换了朝服,吩咐传二品以上大臣到金殿候驾。
一个时辰之后,息国公在大殿上召见了罗国公的使者。
看了罗国的国书,直把息国公气得胡子上翘。
息国公鼓了鼓腮帮子,忍不住便要大骂出口。下面的臣子一见这架势,便知大事不好,两国怕是要开战。
息国公将罗国的国书丢给楚令尹,道:“令尹大人先过过目,再给殿中其他人传看。”
楚令尹一瞧,不得不佩服罗国国君的狠辣手段。俗话说得好,虎毒不识子。
可这罗国公竟然在国书中明确写着,息国公既然收受了罗国的两千匹优良战马,罗国并非你息国属国,没有纳贡之义务。圣人云,礼尚往来,息国必须同意将云顶县归划到罗国版图之中。至于,罗回公子及罗玉兰公子是罗国骄子,为罗国献出他们宝贵的生命,那将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楚令尹心中好笑,心说这下子有的瞧了,不讲事的遇上不要命的了。王上为了霸占人家的东西,还不领情,做了个扣儿,让罗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可偏偏遇上吃生食儿的了,硬是不吃他这一套!
想想便觉得可笑,均是堂堂一国之君,耍起无赖来谁都不逊色。
他看过嘴角抽了抽,没敢进言。将罗国的国书传至太傅太宰燕云山手中,下巴扬了扬,那意思是您瞧瞧吧,不好办哪!
燕云山一只手捋着三咎美髯,一只手拿着国书默读。看完也觉得哭笑不得,待将国书在十几位一、二品大员的手中传了一圈,回到息国公手上,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想先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