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7章 飞来横祸(三)(1 / 1)不过如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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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扶知道巡夜的虎贲个个身手了得。于是,脱了鞋子拎在手里,更掂起脚尖,象只小猫一样,轻轻的向八角亭走去。

待她蹲下身子,将自己纤弱的身形隐藏在八角亭的玉石桌下面,提扶才发现当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石桌下面除了她以外还蹲着一个人影。

由于今日是初三,月亮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月芽。今晚星星稀少,夜色便格外的漆黑。玉石桌面又挡住了原本已经很淡的月光,进入提扶眼帘的只是一个模糊的、似乎较为高大的身影。

提扶没有心理准备,冷不防在如此漆黑的夜晚突然看到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影儿,又在如此偏僻毫无人气的地方。吓得她控制不住惨叫了一声。

那人连忙迅速的蹲着蹿了一步,一把捂住了提扶的嘴巴。可为时已晚,在如此静寂的夜色中,提扶这一声足以起到划破长空的惊人效果。

那队虎贲为首者大声喝斥道:“谁?站住!否则格杀勿论!”

然后,提扶的耳中便听到一队虎贲齐刷刷向八角亭奔跑的脚步声响。提扶的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她甚至能感觉到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一张一缩那飞速的节律。

虎贲队伍队首和队尾两人各执一盏气死风灯,为队伍照亮道路。一行人飞快地踏上了映月潭通往八角亭的水上回廊。

提扶心念电转,正在想被虎贲给抓住怎么做出合理的解释,以便脱身。还没想出来呢,耳中便听到身后一副有些软糯的声音,却奇怪地带着一股子威严,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公子好不容易在宫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怎地还是躲不开你们这些狗奴才一阵阵的犬吠?滚,都给我滚!”

虎贲头领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主子。忙齐齐地跪倒,道:“二公子,奴才们不知是二公子在此,还请二公子恕罪!刚刚奴才们是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寻声而来看个究竟。哪知打扰了二公子的清静。不知二公子可听到那声尖叫?莫要让那女子惊了二公子的驾才是。”

仲昔道:“惊什么驾?那是本公子的近身侍婢不小心扭了脚,痛得叫了一声,没你们的事,跪安吧!”

打发了那队巡夜的虎贲,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气死风灯的光亮。仲昔才道:“可以了,出来吧!”

提扶被那个男子紧紧的捂住嘴巴,捂得生疼。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又没有人家力气大,掰了半天,费了好大的劲儿,给她自己都累得直喘,偏生那人手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提扶泄了气,也不挣扎了。直到仲昔叫两人出来。那人才放开提扶,从玉石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提扶紧跟着钻出,夜色漆黑,根本看不清两人都长什么模样。不过,刚从坐着那人口气中得知,坐靠在栏杆处的一定是二公子仲昔。另一个人却不得而知。

那人故意压低声音对仲昔道:“今夜所谈之事便是这么定下,若有异变,老办法联系你。在下这便告辞了!哦,对了,这个女子你来处置了她罢,估计我们的对话她听去了大半。此女留不得。”

提扶不想多作停留,更不想让仲昔看到自己是谁。一声不吭,转身便欲离开。

仲昔却道:“喂!那个小宫女,你三更半夜的不当值,也不睡觉,独自一人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本公子虽打发了那群跟苍蝇似的虎贲。可并不代表本公子愿意放你一马。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所为何来?”

提扶脚下一顿,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个解释,还是干脆不理他,自顾离去。

但转念一想,自顾离开是不可取的,自己冒充宫婢出了明曦殿。现如今的着装是宫婢,胆敢不答二公子的话,岂非太不正常了?

于是,她转过身子盈盈下拜,低垂着头,一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样子,装奴才装得倒是蛮像的。若是叫归嬉看到她这副模样,再看看她在明曦殿中的表现,完全的判若两人,恐怕惊得下巴都得掉下来了。

提扶怯懦地道:“回二公子的话,奴婢是乾坤宫浣衣局的粗使丫头。被婆婆惩罚不准用膳,又洗了一整日的衣衫。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浆洗完了,实在饿得慌,又不敢在乾坤宫里拿吃的,只好到燕翠宫找一同进宫的姐妹弄些吃的。刚吃过了东西,想快些回乾坤宫去,免得给婆婆发现了,又要罚奴婢。”

仲昔半信半疑地道:“噢?乾坤宫的那些老婆子原是恶毒惯了的,你一个小丫头确是斗不过她们的。你脚步倒轻,进亭子来时本公子竟然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以本公子的耳力,竟然没听到你的脚步声,那能说明什么呢?”

提扶背脊发凉,她当然知道仲昔的潜台词是什么,那是怀疑她故意靠近他们窃听他们的谈话。那么,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是,他要杀人灭口。

提扶脑子飞速运转,合计脱身之策。她琢磨着,仲昔要灭口,无非是害怕她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

如果能证明自己没听到什么,活下来的几率可能会有,但也不会太大,毕竟仲昔不会顾及一个小小的宫婢的死活。在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眼里,只有死人是可以保密的。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让二公子打消灭口的念头呢?

她一边快速的理清思绪,一边胆战心惊地与仲昔周旋:“回二公子的话,奴婢知道宫中的虎贲武功了得,害怕被他们听到脚步声,所以脱了鞋子,惦起脚尖走路的。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若是听到了什么,哪里还有胆子往这八角亭子里钻?”

仲昔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按照人下意识的反应,她若是来偷听的,必然在第一时间躲避自己,而不会冲到自己面前来。

另一个男子低沉地道:“二公子不可听信了这奴婢的话,你我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二公子知道事情的后果有多可怕。一个小小的宫婢即便是屈死了,又能怎样?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提扶心下暗恨这个男子,有道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有他在身旁如此这般的挑唆。只怕仲昔稍有些松动的心思,想饶过自己,也要被他说动,痛下杀手。

提扶心道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能便宜了你这混帐东西。你会挑唆,我提扶便不会么?她心里琢磨着,仲昔不在他自己宫中与这人私会,而选择半夜三更在如此偏僻的地点见面。说明四个问题,一是此人非仲昔宫中之人二是两人约定之事一定是可以引起朝堂动荡的大事三是此人在王宫中的地位定不比仲昔来得低四是此人定在宫中居住,否则不可能这个时辰有宫中约见。而且此人不可能是朝中臣子,仲昔若要见臣子,大可以选择青天白日的在宫外相见,岂不更稳妥?

提扶迅速将以上四条综合在一起,想着深夜与仲昔见面之人必是身份十分特殊。

忽然她脑中闪现出明曦殿小臣王七斤当值时,为给她解闷,曾向她描述的罗国四公子罗回的样子。王七斤曾言及罗国人身材较息国男子高大得多,五官也生得奇特,以前从未曾见过生得那般模样的人。

她侧着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个身着紧身夜行衣,戴着一个大风帽遮住了脸庞的男子。一看他的身高,提扶肯定这人必是罗回。即便不是罗回,那么也是罗回的近身侍奉之人。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人必是罗回无疑,从他与二公子的对话语气可以听得出来,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决非一个奴才对大息国二公子讲话的口吻。

提扶想通了此节,道:“奴婢知道犯了二公子与罗回公子的大忌,奴婢甘愿领死。二公子,只是奴婢临死前有一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仲昔与罗回均被提扶吓了一大跳,心说即便是她刚刚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没有理由知道那是罗回呀。他们根本无人提及罗回的姓名。

罗回眼中杀气大盛。刚要下手,便听仲昔道:“好,准你讲来。你且说来听听,什么心里话要对本公子讲。”

提扶看了一眼罗回,心说绝不能便宜了你这狗东西。对着二公子说道:“奴婢虽不识字,但也听戏文中唱道:我不是引得狼来屋里窝,寻的蚰蜒钻耳朵。自古以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互相利用的结盟永不会同心,更不会长久。”

仲昔与罗回闻言两人齐齐心中一颤。两人均对对方不尽相信,既不相信对方能倾力相助,也不相信对方能够将结盟进行到底。

本来这丝顾虑两个人都深埋在心中,期待合作愉快。但这隐忧突然之间给第三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提出来,两个人不自觉的对视了片刻,想从对方的目光之中得到能够让自己放心的信任。但却事与愿违,对方的目光中除了怀疑还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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