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9章 废黜(九)(1 / 1)不过如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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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扶低头不语,看似柔顺,实则内心倔强不已。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暗暗冷哼道你撕好了,左右袁道的样子已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之中,大不了我多画几张,你撕一张我画一张。

归嬉最看不得提扶这种漫不经心,不骄不躁的样子。她这副态度令他抓狂,不知道怎么才能撕碎了她那淡泊的表情。

其实归嬉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提扶当真因他撕了袁道的画像表现得焦急气恼,他一样会发怒,而且会更厉害。他归嬉自己才是那个真正难侍候的主儿。

归嬉看着波澜不惊的提扶,便越发生气。随手抄起袁道送过来的书籍,双手一分将书一撕两半。撕了七八本,才觉得胸中有郁闷稍稍平复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当他想罢手,不再撕下去的时候,手里刚刚撕成两半的一本书,却奇迹般地从撕裂处飘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金色的似纸非纸似金非金的东西。

只见那张透明的金箔一样的东西如一只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一般,飘飘洒洒地飞落在他面前的檀香木书案之上。

提扶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这奇迹发生的一幕。

她不由得大奇,那些书都是袁道认为比较好的,才拿来给她看。大部分她是看过的,尤其她又瞟了一眼被归嬉撕成两半的那本溪堂先生的游记手札,这本书她记得纸质与其他书籍并无两样,不见更厚实。

可是,这是她与归嬉两人亲眼所见的,做不得假。

她亲见随着归嬉将书页撕破,这张看上去便非常珍奇的金纸从中跌落。那么,那本书的这一页一定是中空的,可是,薄薄的一张纸是怎么制作成中空的,怎么将那张透明的金纸镶在其中的呢?

这技艺如此精湛,恐怕世上齐集七国之能工巧匠也难以胜任如此高难度的制纸技术。

提扶看着这一幕惊讶不已,归嬉也同样呆若木鸡。干脆就已经把袁道画像之事抛到了脑后。

他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拈起桌上的金纸,举在眼前细看。这一看不要紧,一束阳光透过这张透明的金箔,散发出七色彩光,光彩夺目。归嬉正看得出神,他的手不经意间转了一个角度,蓦地,那七色彩光聚成一束强烈的光芒,直如黑暗中突然乍现一缕强光,刺得他双目剧痛,一下子眼前便一片模糊。

归嬉啊的一声惨叫道:“我的眼睛!”双手一分,便欲撕碎了这张金箔,可是,看似薄薄的一张纸,似乎风一吹都能吹碎了它。却在归嬉练了十年的指力下纹丝不动,坚若磐石。

归嬉再也顾不上去破坏那张金箔,连忙将它扔到一边,腾出双手捂住了双眼。此时他只觉得双目犹如各扎了无数根银针一般,痛得无以复加。他自幼习武,对于一般的疼痛根本不在乎,但这次却非同一般,这股子异常强烈的痛感令他禁不住全身颤抖。

提扶也吓得不轻,她不明白为什么归嬉便似瞬间被击瞎了双目,打着趔趄,撞倒了桌椅,撞碎了堂上摆放的一对如意瓷瓶。看他分明是痛苦得无法忍受的样子。

她强自镇静了一下,匆匆走到门口,开了门,对着外面叫道:“来人,去传太医来!”

一个小臣应声而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王上和王后、戚夫人等各位后宫之中数得上数的人物陆陆续续来到明曦宫询问长公子的病情。

当然,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的,巴不得归嬉有个三长两短的,各宫里育有子嗣男丁的岂非都有了可乘之机?明曦宫的天井当院站了一群看似焦急的人们,可是,这群人里面真心为归嬉担忧的也就只有燕王后和息国公两个人而已。

罪魁祸首,也就是那张金箔此时已被小臣们当做罪证给扣了下来,收在了一只沉香木的扁扁的小木匣子里面。

众人闻听了长公子双目失明的消息,竟然没人胆敢再看一样那么珍奇的东西一眼,甚至收起金箔的那个小臣是闭着眼睛干的这活儿。狠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步了长公子的后尘。

王上和王后问及太医医正归嬉的病情,医正将两道已经有些许白色的眉毛拧得成了一条线一样。医正用眼神示意两位主子到外间去回报。

息国公点头示意应允。于是,医正躬着身子跟在两位主子的身后来到外间,并随手将内室的门关得死死的。

医正一出内室便跪下磕头,道:“老臣启禀王上、王后,长公子的眼伤怕是难以恢复了。老臣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据楚贵嫔讲,长公子是迎着阳光看了那张金箔,一束强光导致长公子瞬间失明。”

燕王后心中焦急,本来归嬉就因罗玉兰之事牵扯,恐怕要丢了储君之位。如今是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如果归嬉的双眼不能复原,储君之位势必要拱手让人的。试想,息国公子嗣不止归嬉一人,论品貌,才德等各方面素养,仅仲昔一人便足以与归嬉抗衡。更逞论归嬉成了残废之人?息国公是不会容许下一任大息国的国君是个盲了双眼的残废人!

燕王后看了一眼旁边低眉首的提扶,心中十分不快。心道,自归嬉见了提扶之日起,想不到念不到的祸事是接踵而来。

现在,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打算了。当年,她肯求哥哥帮忙让王上同意将提扶赐予归嬉做正室夫人。哥哥不惜在暴雨连下数日的情况下,赌死了信阳城地下福寿沟的金门。破坏了整座信阳城的排水系统,导致多少生灵涂炭,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似自己一般,母仪天下,权倾朝野。到头来却为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她不自禁的在心中反复的问自己,难道是老天有眼,报应她当年的残酷么?

燕王后在那里怔忡出神,想着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有几分伤感又有几分不甘。她全然没将心思放在那张金箔上。可是,有人对它非常感兴趣,息国公可能是身为一国之君与生俱来的冷静,便是对待自己的儿子可能双目永久残废的糟糕情况之下,他依然在冷静的观察和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心中所希翼的梦想。

息国公直觉这张金箔定然是非同凡响的,否则怎可能在一瞬间的时刻便刺瞎了人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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