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安迪!”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呼声,像是水上的人在呼喊一名溺水者,安迪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啊?”宙斯关切问道。
“我......我没事了。”安迪突然想把一切都倾诉给宙斯听,好缓解心中的懊悔,但他做不到。
良久的沉默后,宙斯一边摆弄着梯子,一边头也不回,看似随意的问道。
“安迪,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嗯?”
“朋友是你有烦恼时耐心听你说心事的人,是人生得意时候分享你高兴的人,是孤独行走时陪伴在你左右的人。”
“你觉得我配做你的朋友吗?”
面对这直指内心的问题,安迪望着宙斯那一如既往明亮纯净的双眸,心底在挣扎,仿佛有一把铁锤子在强硬的敲开束缚着他的锁链......
安迪许久后才郑重道:“对不起,现在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请原谅我。”
宙斯点点头,强逼对方去承诺什么的,这没有必要。
两人合力把梯子架好,用绳子环绕周围的依靠物绑上固定好,瑞德、海伍德等人很快提着沥青过来,背后跟随着更多的狱警,两伙人汇合,打了声招呼,工作正式开始。
......
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一群犯人把一桶桶难闻的沥青倒在地上,铺刷着失修已久的屋顶。
如果这时候有几罐冰镇啤酒灌入肚子,就太完美了,这般幻想不只是宙斯,口渴至极的囚犯们都这般期望着。
在他们工作期间,监督他们的狱警们也没闲着,互相倾述生活上俗事烦恼。
“你哥留给你的三万五美元,纳税后,你只能拿这么点钱?”
“不然呢,你以为政府白混的。”狱警领队海利满脸不爽,嗓门之大,连在工作的囚犯也听得见。
“真够倒霉的。”海伍德幸灾乐祸道。
“有的人就是命衰!”瑞德讥讽一笑。
“如果他稍微懂点避税知识,其实那三万五可以全拿。”宙斯小声对众人道,经过和安迪一年多的相处,加上本身的底子和财政时报上的收获,他已经了解大部分现代税法,而且把它们的内容都记下来。
在记忆各种税法的具体内容这方面,连安迪都不敢说一定比宙斯记得更清楚。
安迪原本沉浸在妻子的怀念中,忽然听闻宙斯对众人所说的悄悄话,眼神一凝,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
“这点钱,买辆车或许够,但见鬼,买车也要纳税,修理保养等等都要报税,万一报错,全得自付!”
海利愈发怨恨,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一样:“告诉你,这就是现实,石头都得榨出血来!”
海利说完这句话,安迪神色一动,面无表情离开工作岗位,一步一步走向狱警处,仿佛看不见他们手中端着危险的步枪似的。
“安迪!”
“安迪!”......
宙斯、瑞德大惊失色,不断呼喊安迪的名字,但安迪无动于衷。
宙斯内心不安,根据海利他们正在讨论的内容,隐隐猜到安迪想要做什么。
“他不想活了,我们继续工作吧。”
海伍德脱口而出,已经被监狱体制化的他,打从心底服从上级的命令,任何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行为,都会遭到发自内心的抗拒。
安迪还未靠近海利,旁边的两名狱警就发现了他。
“嘿!”
咔嚓两声响,两只四点五口径的步枪对准安迪。
面对黑窟窿的枪口,安迪面不改色,连语气都未有丝毫颤抖:“海利先生,你信任你老婆吗?”
海利掏出警棍,心情原本就不爽的他,对这番看似挑衅的话语根本不想多理会,凶狠道:“我看你没了牙齿还能不能说大话。”
按照这情况发展,安迪被打得满嘴爪牙似乎不可避免了,但他恍若没有自觉,依旧异常冷静道:“她会扯你后腿吗?”
这一番话出口,谁都知道坏事了。
宙斯内心大骂安迪这傻蛋:“要说正事就直接说啊,这种类似于垃圾话一样的开场白,任谁听到不会恼火,你的脑子呢?”
果然,海利神色一变,脸部铁青拽着安迪的衣领就往边缘上走,要知道这可是高达三、四层楼的屋顶,要是摔下去,体质再好的人也只剩下半条命。
而第二天呢,他们只会说这是一场可怕的意外,编号三七九二七的囚犯工作时不小心脚踩空了,整个人从屋顶上摔下去,他们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海利后背传来一个声音:“请住手!”
又来一个,两三个狱警拿着枪对准宙斯,宙斯把手高举过头,证明自己的无害,不然自己定然会被机枪扫成马蜂窝。
其他犯人若无其事地继续铺着沥青,他们看向宙斯和安迪的眼神如同看待精神病人。
今天怎么回事?这两人是发疯了吧!
“安迪想说的是,如果您信得过您的妻子,就可以把三万五美元全部领到手,一个子都不会少!”宙斯喊道,此时他也顾不上偷听狱警们说话带来的后续惩罚,因为安迪身子已经半悬在空中了,只要海利一放手,他人就会掉落下去。
现场情况十分危险!
海利停下手,冷酷的盯着宙斯:“你再说一遍!”
宙斯表情变得郑重无比:“一分钱都不会少!”
海利回头看向安迪,质问道:“是这样吗?”
安迪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天生面瘫,依旧面不改色:“想要领到全额,就把钱赠予太太,税法规定允许一生一次,六万块钱以内的赠予免税。”
“狗屁不通!”
海利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自己根本没想到有这种税法,直到宙斯在旁附和道:“他说的是对的,只要你查一下,就知道是否骗人!”
“是吗?巴奇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在牢里面的名声再好,我也会打得你一个月下不来床!”海利可不是开玩笑的,在肖申克监狱里,如果他想对一个囚犯施暴,除了典狱长诺顿,没人可以阻止他。
“在这种有据可循的事情上,如果我去欺骗你,实在愚蠢至极。”听到海利的语气不再激动,宙斯不慌不忙把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