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鲜红的刀划开对方的大腿，在一声痛叫声中，刀尖又从对方的肋下狠狠刺入。

“呼！呼！”

士卒喘着粗气，拔出刀来并左右转头，留意着身边的情况，深怕一不小心被人偷袭。

他是一名普通的刀盾兵，正身处于战场之中，刚刚与一披有胸甲的敌军士卒厮杀良久，是他遇见过的众多难缠对手之一。

当然，最后他反杀成功了，这其中有着诸多因素，但他并没有闲情去思考这些。

在确认周遭暂时没有危险之后，他连忙抬头望向远处，见自家将军的旗帜依旧飘扬，这才稍稍安心，转身挥刀砍向新的敌人。

而在那杆军旗下方，一身穿甲胄，腰间别刀的年轻将领安坐于马背之上，他不时观察着战场形势，又盯着远处的小山坡，只因那里有他关注的敌军将领。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曹珣本人，眼下，他和曹仁带着本部兵马正与张辽，侯成和宋宪三将在此拼杀，而自从他和曹昂回鄄城，已经过去两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他多次参与到对吕布军的攻伐当中。杀敌建功不少，中计败逃也有，所幸

受伤也只是小伤，并未伤筋动骨。

同时，他还被曹操拜为陷阳都尉，这个名号估计也是考虑到他攻下成阳县的功劳。如今他和于禁，乐进等人是平级了，如果考虑他的身份，那肯定是排在他们之上的。

不过，升官的喜悦早已被战事淹没，虽然前世读过这段历史，知道双方交战百日，因缺粮而罢兵，但战事的焦灼和惨烈程度还是超出他的意料。

士卒的死伤很严重，连曹珣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军中也已经出现缺粮的情况。

虽然这一世因为他的到来，曹军能够得到成阳和乘氏两地豪强庄园主的暗中相助，但也实在架不住曹军的损耗。

这还是在军中，为了保持将士的战斗力，多少还有口饭吃。兖州各地人相食的情况已经变得十分严重，尤其是鄄城到濮阳这一带，因战事频发，已经是十室九空，人，死绝了。

“郎君，你看！”

吕进将曹珣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曹珣循着方向看去。

原来，战场内，曹仁以一敌二对战侯成和宋宪，但他丝毫不落下风，眼看那宋宪似有不支的迹象，张辽终究是按奈不住，下场帮忙了。

“走！”

曹珣一直没动，等的就是张辽，见对方下了小山坡，他大喊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吕进等骑兵连忙拍马赶上。

两人的军旗一动，双方士卒们自然都注意到了，士气顿时大振，一时间，鼓声擂动，杀声四起！

宋宪见张辽到来，本已经显露出来的颓势居然生生止住，咬着牙顶住了曹仁等人的攻势。

曹仁也注意到了形势的变化，但他完全不慌，知道曹珣绝对会堵住张辽，不会妨碍到自己的，眼下最主要的斩杀面前这两人。

他想的没错，曹珣早有准备，所以行动起来非常迅速，未等张辽冲到宋宪那边，便在半路上截住了他。

“张辽，今日你我便分个胜负吧！”曹珣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刺向张辽。

张辽并未搭话，只是脸色一沉，显然也很烦曹珣这个交战多次，却没能杀掉的敌将。手里的动作也不含糊，挥舞着兵器与曹珣拼杀，双方的骑兵瞬间便缠斗在一起。

双方都知道斩杀对方主将的好处，最后反倒空出位置给了他们两人上演“斗将”的戏码。

曹珣振臂一抖，矛尖寒芒直刺张辽面门，劲风袭面，张辽眸子一凝，手腕一转，手中的月牙戟斜撩而起，震开了曹珣的兵器。

两人交战数回，对彼此的搏杀方式已经熟悉，二三十回合下来，谁也没占到什么好处，反倒是带来的骑兵出现了伤亡，特别是吕进，仗着马术了得，已经挑了对方两人。

又是一番搏杀之后，双方坐骑错开身位，张辽忽然横戟向后便是一扫，疾风顿起。这一下曹珣若是避不开，轻则被扫于马下，重则饮恨当场。

危急之下，谁知曹珣似有察觉，伸出左手向腰间一摸，居然拔出刀来，堪堪挡住了扫来的月牙戟。

“锵”得一声脆鸣，虎口隐隐发麻，曹珣心中一凛，双腿夹紧马腹，守稳身形。

“不曾想文远你还有这一招，厉害……”

“子璜臂力不凡，吾佩服至极。”

张辽嘴角一扯，暗道可惜，反观曹珣，鬼门关上走一遭，后背已经起了冷汗，不至于束手束脚，却也不敢过于冒进，沉下心与对方拼杀。

一刻钟后，伴随着钲发出的声响，战场上的众人同时一怔，这是鸣金收兵的声音。

原来，是侯成和宋宪两人虚晃一枪，跑了。不过他们且战且退，军队并不混乱。很快，曹仁这边也鸣金收兵了。

张辽与曹珣两人扭头相视，都明白这次又打了个平手，张辽同样虚晃一枪，拨马就要离去，曹珣忍不住高喊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那吕布岂是明主，文远莫要再自误了。”

张辽只是回头看了曹珣一眼，并未应话，自领兵离去。

战场上，双方的士卒如潮水般相互退去，留下一地的尸首和兵器，过后双方自会派人去收拾。

“叔父，没受伤吧？”曹珣领兵回到己方营地，见到了刚刚下马的曹仁。

“哦，子璜来了，我无碍，那侯成和宋宪不是什么骁将。”

曹仁此时不过二十六七，比曹珣大不了几岁，但辈分摆在那，曹珣也得乖乖行礼。这种情况在古代很是常见，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叫八九岁的少年为长辈的也大有人在。

曹仁作战英勇，奉法守令，军法更是严明，在军中一般都没有笑脸，此时见到曹珣，紧绷地脸也放松了，可见他对曹珣还是认可的。

傍晚过后，双方收拢军队，打扫完战场，抢着医治伤员，曹珣和曹仁在营帐内商议着明日的战事，又考虑到粮草的问题，曹仁有了撤军的想法。

谁知，隔日清晨，斥候来报，对方的营地已经空了。曹仁暗自送了口气，转身朝曹珣说道。

“走吧，我们也拔营，回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