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堂中的授课如常进行。
只有一弦知道的是,自己周围的位子上听课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有所用意的。
渔因老师依然蒙着脸,信誓旦旦地讲述着几种外伤的区别和对应的简单治疗方案。
时间很快过去,随着课堂内容画上休止符。
课下较武开始了。
三三两两的队伍围住了柳生一弦,牲狐也在其中。
他铁青着脸,不明白一弦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装病,等风波过去再说。
不等周围人说话,牲狐率先动手。
试探性的苦无急速掷出。
一弦左手抽刀迎面一扬,磕走了苦无。
橙发少年也加入攻势,他虽然手脚生疏,仍旧蹩脚地从侧后挥出一拳。
刚刚磕飞苦无的刀此刻要回防已是妄想,左手在生疏的状态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已经是极限了。
一弦决定硬吃这一记,他站定脚跟。
只等冲击到来。
可当拳落在身体上的时候传来的反馈却让他有些惊讶。
那力道控制的很好,几乎刚刚打到背上就力竭了,声势大雨点小。
牲狐的眼睛微微眯起,瘦猴模样的脸似乎想传递什么信息。
一弦也开始思考牲狐的用意,莫非他在向我示好后仍然试图在较武中帮助我?
他会有这么好心?
或许是恐于在较武中落后于人,或许是见到一弦的体术不过如此想上来摘桃子。
燃薪院见过的大哥跳出来,硬吃一弦一记斩击后,也落进了战场。
周围的人群围成一个圈,给打斗中的几人空出一小圈地来。
苦无从外围飞入,一人骂道:
“谁扔的苦无,不长眼。”
这苦无对着牲狐扔去,而他似乎也正等着这一只苦无的返回。
他用武器格挡后就直直向着那人而去。
他挤开人群,双持着苦无刺向那说话者。
这目的昭然若揭,自然是被那人挡下。
那人格开苦无骂道:“你瞎啊,打我做什么?”
牲狐无赖起来,回话道:“你不是向我扔了苦无。”
“艹,还不是你们扔出来的。”
两人在外围缠斗起来。
一弦正忙着应付场内的二人,却不忘关注牲狐的行动。
这招有些意思,一弦暗暗想到。
……
便也学着他,在跟二人较武之余偷偷揍围观的人。
这做法几乎激怒了所有围观者。
但一弦往日的经验还在。
只是将一个人的攻击拨开,引到另一个人身旁还不成问题。
场面慢慢开始混乱起来,一开始大家都在想办法揍一弦。
但一弦就只是一个人,能攻击到他的方式有限。
其中不乏有路人甲扔个苦无却扎中了突击在前路人乙的神奇操作。
混乱蔓延开,几乎席卷了所有学生。
几个老师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试图从粗浅的战斗中看出众人的天赋。
笃未也在其中,虽然已经将一弦定为自己的“交易品”后,她也有些担忧一弦不争气暴死在围殴中。
但老师在较武中下场是从未有过先例的,她也顾忌着这些东西。
渔因老师在台上观看这场乱斗,对于一弦被围攻她倒是毫不在意。
与其说是对于一弦的战斗能力感到自信,不如说是她有一些在对于自己医疗忍术的迷之自信。
往年的经验来看头几次争斗还不熟识,往往不会下手特别狠。
只要是救得了的,自己都能救回来。
故此渔因老师的兴趣更多的还是在寻找合适的徒弟上。
这其中有三个白发的小鬼的队伍很惹眼,在那年长少年的带领下攻守配合地极好,几乎清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周围的人几乎都在他们三人手上挂了彩,只有零星几个还在试图攻破防线。
再有就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小鬼了。
要是一弦在这,倒是能一眼看出他就是再不斩。
这黑发小鬼手拿着苦无,只攻不守。
虽然打趴下不少人,但自己满身也全是伤口。
真真的是把浴血奋战纹在身上了。
要是把他收到燃薪院的话,自己的库存会见底吧?
渔因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种植草药的辛苦,想到了自己清点药材的惨况,她畏惧地挪开了目光。
……
话分两头,一弦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虽然牲狐暗示并率先挑起的乱斗让一弦压力骤减,但也无形中拉长了较武的时长。
甚至一弦都有些疑惑冒了出来,自己就那么招人恨吗。
打倒了一个又会来另一个。
好似自己的仇人无穷尽一般。
虽然冰遁暴走确实引发了不少人受伤,但那不是那些守门的老师干的吗。
……
正当一弦都快要以为战斗就将会这样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时。
不知是谁突破了白发三人组的防线,将其中一人缠住。
破坏了维持安全的阵型。
他附近的人像是得了什么信号。
乌泱泱攻向了三人。
白色的衣服若是染上了鲜血,总是格外显眼。
在身后的弟弟妹妹都情况不明地倒下后,那兄长发狂似得攻向罪魁祸首。
可惜那人确确实实有两把耍子,一把苦无在手中舞地密不透风。
甚至抓住时机将兄长的武器打落。
就在那人都快以为胜负已定了,未曾想那白发少年手中的骨骼自手心探出。
仅仅一合便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尸骨脉?”
……
就像没有任何一个雾隐村的人不知血继限界暴走的危害。
没有任何一个雾隐村的人不知道尸骨脉的战斗疯子。
那人仓促跳出战斗范围,奋力向仍在战斗的方向跑去。
白发少年杀红了眼,尸骨脉的力量被他肆意释放,只为击倒那个搅局者。
苍白的骨刃从他身体里挥出,一个站的近了些的人对攻击始料未及,胸口被切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
周围人但凡看出是尸骨脉追来了,都加速逃离开来。
但十分混乱的场面让这种逃离十分缓慢。
甚至有下意识挡了一刀,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尸骨脉手下捡了一条命的幸运儿。
逃离的那人没有多少选择,场上唯一僵持着的只有再不斩和柳生一弦的战场。
一身血的再不斩打的兴起,看到满身骨刺的白发少年。
他竟然不顾尸骨脉的威名,迎着两人挥去了苦无。
先后挡下再不斩一击的两人速度微微一顿,又向着一弦的方向去了。
再不斩有些恼怒于二人的轻慢,竟然追了上去。
一弦看到,自己的对手,那位燃薪院的大哥被人从背后一击击穿了腹部。
苍白的骨骼仿佛破土而出的竹笋,生猛地撕开他的躯干。
他倒下后,一弦方才抬起头看向三人。
尖嘴猴腮的牲狐背对着一弦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前方。
在他的面前,锋利的白骨像是玫瑰的茎刺般点缀着少年的每一寸肌肤,白色的发梢上染上点点鲜血.
尸骨脉化身于此,恐怖的骨骼构成的外表却有一种别样的独属于死亡的美感。
鲜血披身的修罗姗姗来迟,他伫立在白发少年其后,双眼含怒,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