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来的有些慢。待风过之处已有了些万物复苏的迹象。野外冬日过后的残枝已经爆出新芽与细幼嫩叶。唯有豪宅之内,繁茂枝叶已经被春风润泽。不光迫不及待伸出院墙外,更有不少紫色碎花开得正旺。院内的几个孩子嬉戏吵闹,要爬上枝头偷看外面的风景。有一个长得瘦瘦小小地躲在角落不敢跟着他们一起。
“你们爬这么高会被骂的。”
那个小孩刚开口提醒,就被其他几个早已爬上树藤的孩子嘲笑了去。
“胆小鬼,少啰嗦。你是不敢自己上来,就只会躲在角落。等我们找到那个会发亮的虫子,你也别想一起玩。”
“现在白天怎么会有。”那个孩子小声嘀咕着,他也知道其他人都不会听他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趣的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几个孩子找寻好久也未见有个结果。
“明明说这里有人见过的,怎么会没呢?是不是已经被人抓走了?”
“你不会听错了吧。或许那个会发亮的不是虫子,或许是鸟啊,小兽之类。”
“真倒霉,好不容易辛苦爬上来,没一点收获。都是因为跟着这个扫把星。”
其中一个孩子朝着树下狠狠瞪了一眼。
“喂,你别跟着我们,都害我们找不到。”
“都是怪他。你离我们远点!”
树下的孩子委屈的躲在石柱后,缩起小小的身子。
“我就说都怪他了。”一个稍大点的孩子从花叶丛中提溜出了一只“大虫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那孩子拨弄了几下,见是带着细嫩羽毛的,更像只幼鸟。全身白中带着微微嫩黄色,已经一动不动。
“不会已经死了吧?”
“真是的。怎么就死了呢。”
几个孩子捧着下了树,围成了圈左右看了又觉着可惜。
“能……能让我看看吗?”
“你?”大孩子瞅了一眼那个石柱后一直不敢靠近的孩子,索性上前,将手中快要变凉的“小鸟”丢给了他。“反正也是死的了。就给你了。”
说完,大孩子便带着其他几个跑去别处。
“应该不会死的。”捧着“小鸟”的孩子眼中闪亮出光了,手中如同捧着宝物一般,内心欢喜。“我会治好你的。”
那只“小鸟”仅剩的一口气似要向他回应,竟努力挣扎着,在羽毛上笼罩了一层白黄色的微光。
“喂!那个小怪物在搞什么呢!”
刚跑出不远的其中一个孩子回头瞧见了这一幕,大声嚷嚷,将大家又招了回来,将那个孩子围拢起来。
“好哇,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让这鸟装死,这样就可以你一个人玩?”
“我没有。”
“别以为仗着你萧家的势力就可以故意糊弄我们。”
“他哪里来的势力啊,他爹都不要他了。他是个怪物。”
“他会妖法啊,会弄死我们的。”
“才不怕他,我们人多。赶紧把鸟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先弄死你。”
几个孩子将包围圈缩拢了,紧挨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先将他推到在地就要动手夺那只已经快要命绝的小鸟。而那个孩子将它紧紧护在胸口下,任由几个孩子踢踹他的背。
一脚一脚地疼痛直钻心底。但手里护得更紧,直到被踢的生疼、咳嗽,眼睛紧闭着忍耐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哎呀——”
“好痛——”
“谁丢我!”
身上的重击忽然停住了,虽然疼痛未止,但已然好多了些。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易抬头看。只听头顶上几声哀嚎。还有一个清亮豪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几个小子在胡闹什么!欺负人哪?”
“小爷欺负人,要你多管闲事啊!”是那个大孩子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儿颤音,但努力撑着面子。
“哼!你欺负人可以,但别在小爷我面前欺负。还有,你一个不过十岁的奶娃娃也自称‘小爷’,是没挨过爹妈的揍啊,那我到是可以代替你爹妈再多揍你几下。”
接着,又是几声惨叫,更是有人逃跑了去。那大孩子着急了。
而刚被欺负的孩子,趁着混乱,悄悄抬起头,偷看了一眼是何情况。却见那棵巨大紫藤树上又爬上了两人,年纪也与他们相差不多,但带头发声的那个手中抛着石子儿。
“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走不走啊?”
“不能走,走了就输了。”大孩子不认输。
“别啊,老大。那个是个混世魔王,更不好惹。”
“那我就好惹啊。”大孩子依旧不服。
“他是大铜城的少主,出了名的……哎呦!”正好言相劝也被远处丢来的石子儿砸中脑门,疼得扔下那个大孩子,哭着跑走了。最后只剩下那个大孩子硬撑着向树上两人喊话。
“你下手这么狠,我要告诉我爹娘。”
“那好,我放你一马,去告呗。”
那个大孩子见自己被饶过,又觉着失了面子。嘴里边骂骂咧咧,边准备逃跑。在开溜之时,又被丢来的短树枝击中了脚踝,立刻肿大起来。
树上那人哈哈大笑。他身后的人却偷偷扯了扯他的胳膊,反被他顶了回去,不予理睬。只纵身一跃,从树上轻跳而下,跨着几步便到了那个大孩子面前。
“我,我绝对要告诉娘去。你欺负人!”
“行,那你要记得我的名字。”那人高仰着头,报上姓名,“我是大铜城的元主正清。看你吓得,别记错了话。”
大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着跑走。只留下依旧缩在地上之前被欺负的那个。
“喂,你可以起来,没事了。他们都被我赶跑了。”
元主正清伸手抬了抬那孩子的胳膊,觉得手中过于细瘦,弱的不可思议。
“你没事吧。”地上的孩子缓缓站起了身,不敢面对元主正清,更紧护着怀里的小鸟。
“我不抢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元主正清知道他是被吓着了。“博昌,你看看他是不是被踢坏了?要不要告诉他爹娘,或者找个大夫?”
他身后的男孩终于站到他身前,扶正了这孩子的身子,替他拍了拍身上被沾上的灰尘。
元主正清睁大了眼睛,突然不好意思,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该死!刚才我应该再多揍几下那几个小鬼。算了,你以后都有我罩着,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萧无意完全惊讶于眼前这张朝气蓬勃地面孔,还有从这身体上散发出的异样光芒,而忘记他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