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要提前准备好相应的物质与精神食粮，如此才能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造爷侃侃而谈，活像个纵横情场的圣手，而此时的江流已经不再相信它的三步能有什么作用。

“还有第三步：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江流满头黑线，直接甩了一个屏蔽在自己的识海里，任由造爷自顾自的胡扯着。

此时的光目仍在专心作画，她的指尖在皮纸上翩翩起舞，上下翻飞着，如同一只穿花蝴蝶。

过了片刻，一座彩色的悬空城池出现在了皮纸上，一道奇异的波动从脚下蔓延开来。

这是——得到了皮神的认可？

周围的路人皆是驻足凝望，无不惊叹于这幅描绘出皮城无限风采的图画。

“小师傅，既然你初至皮城，这幅画不若就送给你做个念想。”

说罢她便小心翼翼的卷起图卷，递给了江流。

江流接过图画，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多谢。

“小女子今日便要收工回家了，师父可与我同去。”光目站起身，挥了挥手，手上沾染的各色液体重新落回碗内。一张空白的浊黄色人皮慢慢铺开。

黑色的皮椅，黄色的皮桌，彩色的小碗，还有未用完的干净皮纸。

此时竟像是泄了气一般，瞬间干瘪成了一张薄薄的皮，没入了那铺开的浊黄色人皮上。

这些物件竟是回到了画中！

江流惊讶之际，光目已经将浊黄色皮画卷成了一个卷轴，背在了身后，冲着他笑道：“这是我们皮神赐给我们画皮师的宝物，有画中乾坤之称，小师傅不必惊异。我家就在城西的赤皮区，此处是紫皮区，距离此处还有些遥远，小师傅此时与我一同启程，也得天黑才至。”

她莲步轻移走在前方，为江流带路。

他们二人穿过了紫皮区，青皮区和黄皮区，才进入赤皮区，这一路上的光景却让江流暗暗咂舌。

紫皮区多有亭台楼阁，不乏金碧辉煌的大宅院，道路两侧皆是文人风雅，或画皮，或在皮卷上作诗，少见商贾之徒。

青皮区则多为商贾小贩，在街边沿街贩卖。

到了黄皮区，街上的人便渐渐少了起来，只见得一座座的神龛，里面供奉着皮城的雕像，街上也能看得到二三懒汉。

二人终于走到了赤皮区，眼前的景色让江流有些不敢相信。

街上躺着各式各样的醉汉和懒汉，皆是衣衫褴褛，穿着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动物皮衣。

有的甚至浑身赤裸，只在关键部位以一块灰色的毛皮遮掩着，江流认出了那种皮，

那是——老鼠皮。

地上流淌的像是厚重的皮脂，散发着一种腐败脂肪的气味。皮脂混杂着灰尘，板结成一块块的，令人作呕的硬物，随意的散落在地面上。

光目看到江流的神色说到：“小师傅是否疑惑，我身为紫民为何居住在赤皮区而非紫皮区？”

江流点点头。

从这街区的名字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来判断，赤皮区应该是最低等的街区，而光目却是个实打实的紫民，他自然心中有些奇怪。

“因为我那年迈的娘，我娘不信皮神，作为渎神者，被分配为了最低等的赤民。我为了照顾我娘，所以也跟着她搬到了这里。”

“我来时听说你娘为人尖酸刻薄，被皮神不喜。”江流应道。

“我娘是个好人，她真的很善良的，才不像外面其他人说的那样，你若再非议我娘，就请小师傅离开！”

光目瞪了江流一眼，有些生气的道。

“是小僧不对，不该听信妄言，还请姑娘恕罪。”

光目没有再和江流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在这肮脏的街头，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

江流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间破败的木屋前。

那木屋也是由各种各样的皮质组成，但都是些鼠皮狗皮这种上不得台面之物。

皮上像是多年未曾清理，凝成一层几厘米厚的白色污垢，一股刺鼻的腐败气息直冲鼻腔。

穿过皮封的门，江流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和外面的破败不同的是，屋内竟显得有些温馨与整洁。

燃着的油脂皮灯，四处堆积的皮质画卷，同样是野兽皮制成的桌椅板凳，却是干净非常。

一位年迈的，脸上有着赤色皮质的老妪颤巍巍的走过来。

没有传闻中的尖酸刻薄，反而让人生出一丝亲切。

“目儿，你带朋友回来了？”

老妪笑眯眯的问，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在赤色皮质的映衬下，像极了一枝染血的玫瑰。

“见过婆婆。”江流恭敬的行了个礼。

“这娃生的俊，又有礼貌，不错不错。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我们一同吃吧。”

说罢，她从厨房端来了一些带着皮的肉块和一些绿色蔬菜。

光目看了看桌上的菜，皱了皱眉头：“娘，你怎么又吃这种肉。皮神最是不喜杀生，我们就吃这些素的不好吗？”

“你们都被皮神骗了啊！哪有不杀生的神明？反正我是不信。”光目的母亲直接用手拿起沾满汁水的肉块就往嘴里塞。

她一边吃一边咕囔着：“我就是好这一口，若不让我吃肉，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光目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母亲，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又看了看江流，夹了一片菜叶放到了碗里。

“小师傅，我们也开吃吧。”

她开始小口的咀嚼了起来。

江流也在默默的吃着，心里不禁生出些许疑问。

‘如何才能唤醒菩萨呢？菩萨此世对皮神的信仰可能也会受到母亲的影响，不如从信仰方面入手？’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一阵波动响起，正是造爷。

“我刚刚探查了整个赤皮区，这里恐怕藏有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

“这赤皮区位于皮城最边缘的地方，是皮城最阴暗的角落，刚刚许多街边的懒汉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对，就像是凭空蒸发一样，这个赤皮区，应该就是——皮城的排泄口。”

“你想想，皮城到处都是皮，每个居民贡献的皮质又不多，那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皮来造物？”

所以说，那些皮城社会的渣滓，都被——剥了皮？

这就是皮城繁华下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