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潼关,西街。
一个可以说是拉低了整个东潼关GDP的存在。
具体有多穷呢,老鼠进了西街的人家,都待被活生生的饿死。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可谓是贫病交迫、衣弊履穿、更无长物、绳枢瓮牖、挂席为门、室徒四壁。
即使刘伯温这样心智如铁的人走进这人间地狱,也不由的面露不忍。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福伯,去府上把项王赐我的三千两白银悉数取来。”
“是,老爷。”
“等等。”
刘伯温想了想,“将白银换成米面被褥再送来。”
随后刘伯温就挨家挨户的拜访了起来,别人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只是送上米面就赶往下一家。
有时走的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跟角落里裹着席子的乞丐闲聊。
聊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什么你家里人去哪了?朝廷发的耕田呢?平时都吃什么?吃的东西多少钱?
然后边听对方回答边思考,有时想到了什么,还不忘拿过管家手里的竹简记下来。
可谓是鸡毛蒜皮之事无巨细也。
等众人赶到西街时,刘伯温已经彻底的融入了这里。
众人一时间根本没办法从街口望到刘伯温的身影。
众人相视皆苦笑,得,这三位爷,就没一个正常人。
大家走进西街,黑漆漆黏糊糊的地面,让他们浑身的细胞都写满了抗拒。
周围贫民那麻木死寂的注视,更是让他们想落荒而逃。
可走到这一步的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他们没有回头路可以选了。
终于有人受不了,他叫来随从。
“去,雇些人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是极,是极,陈兄好办法。”
“陈兄高义,吾等佩服。”
陈忠眼睛转了转,‘这也不能光我一人慷慨解囊呀,不行,我待拉他们下水。’
“咳咳,不知各位可曾想过刘军师来这的用意?”
众人都是人精,纷纷慷慨解囊。
“去,买些灯笼来挂上,这眼看都要天黑了,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呢。”
“马兄说的有理,那蜡烛就由我来负责。”
“那我负责柴米油盐。”
“那我负责衣裳吧。”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一件件物资也源源不断的涌入西街。
等众人找到刘伯温时,整个西街已有了明显的变化,百姓们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希望。
刘伯温看到众人前来,笑着行了一礼。
“伯温见过诸位,不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刘军师,客气了,我们来找你,主要是项王的第三道命令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特来请教。”
众人经历了贾诩那个坑货,也不敢玩花活了,说的要多直白就有多直白。
刘伯温笑着指了指西街。
“我这不正在给项王做饼吗?”
众人焕然大悟,确实三天时间改变东潼关的民生问题,别说他们了,神仙来了也做不……也不一定。
可要是大家齐心协力,三天时间改变一条街,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
一时间,众人热血沸腾,终于找到方向了。
刘伯温看着兴奋的众人,心里暗暗想着:
‘项王肯定会高兴的,我这也不算骗人吧,不算吧,不算吧。’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众人再一次齐聚议事厅。
项昆仑看着阶下的众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这和上次开会有了明显的不同。
上一次,大家排排坐,吃果果。
而这一次,站在最前面的还是范增、贾诩、刘伯温三人。
可其余的官员则是泾渭分明的站在三人身后,形成了鲜明的三足鼎立之势。
项昆仑看着最前面的三人摸了摸下巴。
‘这三个家伙,搞什么鬼?’
“咳咳,不知道大家的饼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项王,臣等已准备好了。”
项昆仑大手一挥,“那就呈上来吧。”
“是,项王。”
只见范增举着个精美的食盒放在项昆仑的面前。
项昆仑剑眉一挑,伸手打开食盒,随后他目光呆滞了。
‘你他喵的还真的给我做了个烧饼!’
“让亚父费心了。”
项昆仑嘴角微微抽搐,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项王喜欢就好。”
随后范增身后的官员们一个个上前,不一会,食盒就堆满了整个桌子。
‘我套你个猴子,这他喵吃到什么时候去。’
项昆仑招了招手,陆炳秒懂,他带着两个侍卫上前将桌子上的食盒搬走了。
“文和呢?不知你准备了什么饼?”
贾诩行了一礼,然后递上一张纸。
“这就是臣为项王做的饼。”
项昆仑拿起来定睛一看,好家伙,上面写着这三天里贪污受贿官员的名字和金额。
‘真有你的贾诩。’
可项昆仑也非吴下阿蒙了。
他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
“陆炳。”
“臣在!”
“去查查。”
陆炳接过纸张,然后默默的退回原位。
贾诩眼里精光一闪,他先是看了看陆炳,又抬头看了看项昆仑,唯独忘了看一看身后的官员们。
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们脸都白了,他们这三天可是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没做呀。
好在项昆仑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伯温先生,给本将军准备了什么饼?”
刘伯温行了一礼,也递上了一张纸。
项昆仑大惊。
‘不是吧,这么多人贪污腐败吗?
而且你刘伯温还是头一个,整整三千两白银!
等等,三千两,好像哪里不对劲。’
“伯温呀,你这张纸上写的什么?本将军有些看不明白。”
刘伯温拱手解释道:“回项王,纸上记录着官员在西街捐赠的白银数目。”
项昆仑来了兴趣,“哦,详细说说。”
接着刘伯温先是讲了以前的西街是什么鬼样子,然后又讲了经过大家的努力后,西街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尤其是现在的西街已经正式改名为山海街了。
项昆仑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刘伯温竟然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大手一挥,就要奖励纸上的官员们三千两白银。
反正匈奴人给的多,不心疼。
可这时候,贾诩跳出来阻止了。
“项王,臣以为此事不妥,此乃捐赠,如果项王再给封赏,那不就等于是项王自己捐赠了吗,那官员的捐赠又有何意义呢。”
这时候贾诩身后的官员们齐齐行礼。
“臣等附议。”
刘伯温身后的官员们当然不愿意了。
两波人马就在议事厅唇枪舌剑的PK了起来。
当然文人们是不可能骂街的,都是引经据典、互曝其短。
直到范增开口。
“项王,老臣以为可以封赏,但不可重赏也。”
于是三方人马就赏多少的问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
项昆仑一开始只觉得他们吵闹,后来看得是津津有味,尤其是边吃水果边看戏,别提有多爽了。
直到看见最前面的三人皆是一言不发。
他才慢慢品出些味来。
以前的议事厅是一滩死水,不管他说什么,除了三人,其余官员都保持着统一战线。
因为派系问题是无法避免的。
这就导致项昆仑自己一派,范增、贾诩、刘伯温一派,但三人其实政治主张也不同,再加上其余文臣一派。
在这三股派系中,项昆仑最大可也最小。
而现在,三人默契的将文臣进行了拆分,不仅增加了自身的话语权,更重要的是平衡了局势。
由三方势力角逐,项昆仑只用负责当好裁判就行。
‘难怪所有皇帝都要玩平衡,这是真好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