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
打不过就从了他,这是最佳选择。
谢辰瑜哼笑一声,拍了拍五哥和九弟的肩。
“没什么事就先走,本王要歇息”
老九弹簧似的从座椅里弹出来,抱拳离开。
老五似乎还想交待两句,又怕追不上谢辰敖,赶忙丢下一句。
“老六别忘了啊,你说过要封我为郡王,封地别给我整那么穷,你五哥身子不好,还想时不时去封地养养身子”
“滚!”
谢辰瑜杯子砸过去。
送走两人,谢辰瑜闭目养神,半晌交待赵海。
“去打听打听东宫的情况”
——
此时的东宫。
于氏哄睡两个女儿,端着食盒碗筷去了书房。
门口守着两个姑姑,于氏问询几句就推门进去。
房间昏暗。
谢辰轲躺在书架后的矮榻上,形容枯槁,面色蜡黄,不过短短半年,当初那個神采飞扬的太子,就变成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样。
“两天一夜不吃饭,您还真能撑得住”
于氏也不恼,慢悠悠把粥碗、小菜、筷子都摆到茶几上,都是家常小菜,卖相一般但可口。
“你想死容易得很,真要打定主意,我帮您行不行?”
浑浊的眼珠滚动几下,落在于氏脸上,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绝食死得太惨了,我知道有个方子,能杀人于无形,您走得体体面面,到那边也好见母妃不是?”
他的母妃多年前就去世,这些年过得太苦太苦,母妃若在天有灵,心都要碎了。
这法子很诱惑。
谢辰轲想了想,还是别过脑袋。
饿死也不错,他坚决不要这狠毒女人一丝一毫的恩惠。
“哦,王爷还恼怒臣妾啊”
谢辰轲一直恨她遣散所有女人,恨她害自己失了面子,恨信国公府不够出力,害他落得这等地步。
于氏也知道他恨。
可笑归可笑,这男人毕竟是自己丈夫,还留了两个女儿给她,也算扯平了。
“那就没办法了,谁叫臣妾天生一张严肃脸,不得殿下心意”
她指挥两个大力的婆子掰开谢辰轲的嘴,熬的浓浓的汤一整碗全灌了下去。
她灌,他吐。
喝下去还要拼命抠嗓子眼全吐出来。
他邪肆笑着。
“想不到吧于氏,我绝不会再任你摆布”
于氏把碗一丢,招呼婆子收拾干净,拍拍手冷笑离开。
临走她回头冷笑。
“说实在,您死不死与我无半分关系,玉儿和昭儿是臣妾的女儿,摄政王会善待的,将来养大嫁出去,臣妾功德圆满,自有她们孝顺我”
“我这一生,不要男人也罢”
失望透顶的于氏拂袖而去。
谢辰轲浑身哆嗦,那两个小贱人他早该掐死的。
不是男孩不是皇长孙生来做什么?
无端给了这女人两个依靠,她就该孤独终老,就该死在绝望里。
可惜……
谢辰轲现在一点儿也动不得。
结束吧,他闭上眸子。
弘治二十五年七月三十,东宫传出消息,太子离世,上吊自杀。
于氏最先得到消息,只怔了一下便哄着女儿喝粥,母女三人都用过早膳,她才洗手唤掌事的过来。
“穿穿衣裳,整理好容貌,派人去一趟摄政王府”
——
八月初一,谢辰瑜得到消息。
他在书房盘算良久,出来时已经一身素衣。
天子还在,太子的葬礼不可能太过盛大,礼部拟了三个方案,谢辰瑜选了中间那个。
东宫停灵九日,宫外禅寺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自有皇家寺院的高僧为他诵经超度做道场。
之后就要葬入皇陵。
谢辰轲无子,也没登基,皇陵里他只能葬在夭折的皇子中间。
谢辰瑜从第一天开始忙。
从守灵到烧灵,从东宫到寺院,从上到下事无巨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文武百官谁能相信当初那个书都念不明白的皇室纨绔,一夜之间竟脱胎换骨。
他走路雷厉风行,做事滴水不漏,态度勤勉虚心,接人待物知礼善任。
大大小小的御史们眼睛重新放光。
“这不正是最理想的太子么?我大盛朝有救也”
也有部分御史持怀疑态度。
“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说太子殿下的,后来也就那样”
“不一样,太子殿下是深藏不漏,这位也是深藏不漏,只不过是反着来的”
一个是藏奸,一个是藏拙,能一样?
御史们恍然大悟:“是啊,这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最要紧的是。
皇上快不行了,年初时就有人断断续续传消息,说皇上在行宫不大好。
盛夏过去,谁知道接下来的秋冬如何?
他们没有更多精力去分辨别的皇子,更没精力等老八老九老十长大。
成年的皇子里,只有摄政王是最佳人选。
——
赫赫扬扬的葬礼落幕时,中秋已过。
摄政王府再次恢复安宁。
王湘君又独守空房这么多天,她已经忍耐到极点。
这日,再一次被拒绝进书房后,她回正院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四公主都显怀了,我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氏那贱人呢?她在做什么?”
赵氏宋氏相继去世,后院良娣只剩一个林氏,王湘君不放在心上又恨得牙根痒痒。
红茭战战兢兢告诉她,林良娣也没宠,挺安分的,连门都没出过。
王湘君心里好受些,转而又问起别人。
得到全部失宠的回答后,她咬牙眯眼。
”一定是又有外室了“
红茭和成嬷嬷苦笑不得。
”东宫那位的葬礼,咱们王爷忙前忙后,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哪儿可能去养外室“
”是主子想茬了,王爷待您好着呢“
”听赵海说,那几日守灵不在府中,王爷时常记挂王妃,吃了没有睡了没有,还特意叮嘱膳房做些您爱吃的菜“
“谁想要这些,我要的是……!”
她要的是男女爱情鱼水之欢,她要的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她要的是儿女双全夫妻恩爱。
这些表面功夫,她一个也不想要。
“罢了,先睡吧,找人给母亲传个话,我明天回去一趟”
总觉得王爷心不在她身上,就是找不到证据。
成嬷嬷摇头退出去。
红茭也离开。
两人回到后院下人房,打了热水坐在床边泡脚。
“王妃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在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