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公子(1 / 1)山水的画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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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感于这股执念,李力放弃了与李力决战的机会,在这七十余天内,将自身的武学体悟传授给了白萧与李力两兄弟,并将打败李力这个近乎于不可能的可能性赌在了白萧身上。

而刚刚的一系列战斗,也让李力看到了一丝曙光。

如今,胜败瞬间逆转,李力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如果,你说的真的能做到的话,那就证明给我看!

“打败他!”

李力以那独特的浑厚嗓音向着擂台之上怒吼。其声暴烈,就连沉浸于兄长惨败的巨大打击中的李力,一时间亦是为之侧目。

良久,李力的呐喊终于有了回应。

不是任何话语,而是,一阵细微的碎裂响声。

在一干人等惊异的目光下,裂痕自李力左脸颊开始蔓延,渐渐扩展到整个面具。面具开始剥落,如同点燃平原的烈火,原本显得狰狞如鬼神的青铜面具,片刻间支离破碎!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

准确的说,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反应。即便是刚刚还怒意冲天的李力,在李力面具破碎之后,亦是一脸错愕,全然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

李力也是目睹了这一情景,心中也是大为惊诧。因为,在这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异常年轻的脸庞,除了头发略显灰白之外。

李力的五官完全便是二十余岁年轻人的样子,皮肤是小麦一般的颜色,看不出任何皱纹,面容之俊秀年轻,看上去竟然与倒地的白萧一般年纪。

李力真容一露,台下终于不再一片死寂,原本因那场惊世决斗而震惊得不知所措的各派弟子们,在见了李力那样年轻的面容,也开始有了声音,四下里议论纷纷。

张承修仿佛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经此变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变化,好像他早已知道一般。

李力挣扎着终于起了半个身子,没有看着张承修,而是直视不远处的李力与白萧。艰难说道:“你……到底是……谁?”

因他刚受了重击,气息尚未完全畅通,虽然力量未失,说起话来却仍是有些窒碍之感。

环视四周,李力仿若在看着一群动物,无喜无怒。

那漆黑的瞳仁扫过之处,立即变得安静下来,再不敢出声。看过那眼睛的人,无一例外地感受到一股庞大得近乎绝望的气势扑面袭来。

即便是台下武功最高的李力,亦是不由得退了一步,几乎就要做出防守的姿势。

李力去了面具之后,威势竟比之前更胜!

李力顶着那令人窒息的气势,向李力喝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冒充李力的名头行事?”语气强硬,隐隐中有与李力的威压相抗衡之势。

尽管话虽如此,但早年曾与李力交过手的李力清楚的记得,那张脸,与二十年前年轻时的李力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甚至可以说,那就是年轻时的李力!

可世上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事!

李力瞥了一眼向他质问的李力,又望向台下的李力,竟是扑哧一笑。咧嘴笑道:“和尚啊,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还不清楚吗?你看看我这样子,哪样不像李力了?”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神态,竟真的如同年轻男子一般,意气风发。

“可那是二十年前,和尚我都这么老了,你却样子都没变。这怎么可能!”李力立刻接过了话,眼睛直视着李力,仿佛要从一举一动之中抓住这个男子的破绽。

“那……你觉得我是假的吗?”李力戏谑地笑道。

李力无言以对。

李力转身望向李力,神态傲然,语气却轻松:“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武林传说中不也有驻颜有术的高人隐士么?那天竺人的练气法倒也奇特。十余年下来,我这身子除了头发白了些,倒也没什么变化。”

他话语透着轻松,这十余年流连海外所经历之事,仿佛就只值这一句话带过一般。

“怎么样?和尚,你要上吗?”

李力没有回答。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赢不了。

同时,也不必上。

他那老皱的脸庞上咧开一张大嘴,笑的如同野兽开口。

“你可还没赢呢。老妖怪!”

这是自开战以来,李力笑的最灿烂的一次。

李力原本已经有些笑意的面容瞬间收紧,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冰冷。缓缓转身,拳头虚指前方,指着身前之人。

居然还能站得起来啊!

胸腹间的血污犹有余热,甚至还有一丝丝血流顺着衣衫流下。白萧原本清隽得略显文气的面容此时因失血显得更添一丝惨白。然而那一双眼睛,仍然不失原先的光彩。

没有说话,白萧只是又立起了马步,右拳前探,左掌护着胸前。这是白家最标准的守势。他此时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能将气力全数灌注于自身的架势。

只要此身还立在这擂台之上,战斗就没有结束!

李力横眉相对,哼的一声,气势自那一副强健身躯之中迸发,架势立成。两拳高举至胸前,右手略微前探,马步站的很高。赫然便是原先张承修用过的暹罗拳法!

就让我看看吧,你这份意志力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一攻一守,再次形成了对峙之势。

张承修见自己的师傅已然开始有了杀意,也不再注意那边的战场。因为,一场早已注定的胜负没什么好注意的。

当他转过头来面对李力的那一刹那,他便瞬间感觉到,一股压力自自己左脸侧传来,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自己的脸颊已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张承修险些跌了个趔趄。然而毕竟伤害不算太大,张承修跌出一两步后便瞬间立住了身形,旋即展开架势迎战。其应变之迅速,以隐隐透出高手风范。

在他面前的,是李力那单薄的身躯。

“哥哥都已经振作了,弟弟没理由认输。”李力抹了抹鼻子,露出爽朗的笑容。

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数被李力看在眼里。他已经明白,白萧那温和不争的外表下竟也藏着一股至刚不屈的战斗意志。

明明力气已经损耗大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办法省下来。却仍是拖着这一具身体,坚强地立于擂台之上。

李力的心如同被剑深深地刺入,不是痛,而是一股深入到心扉的刺激。

蓦然间想起,自己以前问过白萧的一句话:“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认输呢?”

以前兄弟比试被打败后,李力总是带着不服问着这句话。

而在那时,白萧对着尚在少年时的自己如是说道:“要我认输啊,那除非,被打到手都断了,脚也断了,身子连一分一毫也动不了的时候,我或许会认输吧。当然,前天那一次对城北武馆的老前辈不算,毕竟人家年纪大了,让一些也无妨。”

说这句话时,白萧脸上带着难得的灿烂笑容。

当时的李力还以为只是兄长一时的戏谑之言。如今经此情景,竟是半点也没错。只要手还能挥拳,脚还能出腿,那就绝不认输。

一念及此,李力终于重新振作,重新面对自己的对手。

“小时候输的已经够多了,唯独在战斗的意志上,我不想输!”

此时的李力,也露出了和当年自己的兄长一般的表情。虽是两人,但那神态,却似一人一般。

萧云摸下一根银白如雪的鬓发,注视良久,忽地面色一黯,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十年了,真快,已经十年了,如果当年她没死,现在我们也许已经成婚十年,生儿育女了”

田慕见他嘴唇翕,隐约听到什么十年云云,忍不住问道“师傅,什么十年。你在说什么啊?”

萧云的思绪被打破,投来目光落在田慕脸上,见他一脸单纯,未曾涉世,还不懂得人世间生离死别的相思之苦。

不禁收敛黯然之色,莞尔一笑,拍拍他肩膀,温言道“慕儿,师傅还有一样万人敌的本领,隐藏了许多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

田慕的大眼睛一亮,说到武功,他最是喜爱不过,何况还是万人敌的武功,只喜得他抓耳挠腮,扯住萧云的长袖,急切道“师傅,是什么武学?三十六门擒拿绝技还是八卦游身掌法?”

萧云笑着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慕儿啊,武学一道再如何了得,不过一人敌罢了,哪里谈得上万人敌?若一人武功之高能做到万人敌,又何必调动万千大军去前线打仗?”

田慕一听不是武功,好生灰心,断了好奇心思,对于打仗之事,他是素来不接触的。

萧云见他垂头丧气,笑了笑,道“慕儿,大丈夫立身于世,当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武功再怎么练,也难以在大争之世闯出什么名堂来,为师就是个现成例子,不如学万人敌的兵法吧,学好了兵法方可在战国出人头地,刚刚瞧你的武功里揉入了虚实转换之术,为师觉得你资质甚佳,是块当将军打仗的料,你意下如何?”

田慕面如土色,吐了吐舌头,干笑道“师傅,你在拿我寻开心吧?我哪有什么学兵法的资质,嘿嘿,我们还是继续练武才是正经”

萧云面色一黑,摇头一叹,拂了拂袖上雪花,径自转身,消失在长廊尽头。

田慕大惑不解,师傅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叹气,他这人最是闷不住,想不通的问题也懒得想,先前挨他棒子的那个小千自小便是他的书童兼玩伴。

所以彼此之间并无身份地位悬殊的观念。此刻一个人孤单无聊,便去找小千,结果找遍府邸上下也找不到小千,百无聊赖,也不带随从,独自出府,上街闲逛去了。

刚刚转过齐国商市的市区,抬头只见稷下官道上烟尘滚滚,一匹毛发与雪同色的高头骏马迎面飞驰而来,在漫天冰雪中雪景与马匹相映成趣。

擦肩而过的一瞬,田慕看清了,马背上的驭手是一名雪衣翩翩的妙龄少女,皓齿明眸,巧笑倩兮之间陪添妖娆风韵。

田慕一双大眼睁得浑圆,瞧得痴了,他虽未及弱冠,然对男女情事也有朦胧感触,并非一无所知。

少女见他痴相,“扑哧”一笑,勒住马缰,问道“哎,老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声音清甜圆润,恰似乳莺初啼,沁人肺腑。

田慕回过神,俊脸火红,忙道“没有,没有,我是瞧着这马儿腿力厉害,多看两眼”

少女哼了一声,明明是在看我却抵赖不认,还说看马,正要骂他狡辩,忽闻远处传来两声呼哨,少女神色一变“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得走了”

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骏马撒开腿绝尘而去。

田慕正望着她背影发呆,官道尽头突然出现两匹黑马,马上两个汉子皆是短小精悍,样貌也极相似,两人望着少女的背影,冷哼一声,从背后取下劲弓。

并各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柄黑羽箭,一言不发,十分默契的齐齐开弓放箭,两支箭矢凌厉绝伦,极块的向少女背心飞去。

田慕大吃一惊,只觉劲风割面,满腔热血一沸,也不顾许多,劲贯双足,一个箭步飞窜上去,一步丈许,竟有缩地成寸之能。

几个纵跃已然接近,突地后发先至,双手齐扬,掌指圈合,一拨一推,打向两支几乎平行的箭矢,哪知箭矢之上所附劲力掘大。

拨之推之无效,田慕不得已咬牙运劲,使出萧云传授的【粘连手】绝技,掌心骤然生出浑厚粘劲,硬生生粘住箭矢。

稍缓去势只在一息之间,田慕正要顺势把两支羽箭拨偏到旁侧,突然背后风声锐急,情知那两个汉子用了连珠箭的手法,当下一矮身。

驭使粘住的两支箭矢左右横挥,扫落来箭,不防仍是疏漏了一支箭矢,径自从他耳边擦过,飞向少女。

田慕一阵紧张,只见少女反手挥鞭,轻松圈开箭矢,回头对田慕报以柔媚一笑,娇声喊道“谢谢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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