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镖局里剩的物资不多,所以只有三道菜,一盘熏肉,半条鱼,还有山药汤。
虽然少,但多亏姜婶曾经也是本县有名的厨娘,做的都很精致,且很有营养。
桌围边,是两人对坐,中间点着豆油灯,烛火倒映在少男少女的脸上,昏暗而温馨。
姜婶并没有上桌,虽然季惜惜早已说了,以后不再是主仆关系。但她仍是坚持,只站在一边伺候,笑盈盈地看着傻乐的少女,就听见杨显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姜婶,我再添一碗饭。”
“噗嗤~”
坐在对面的季惜惜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显也笑了,心里一动,面板就飞出悬在面前。
季惜惜与姜婶,对此毫无反应。
杨显暗中点头。
事实上他对此已经做了几次尝试,终于确定,这面板确实只有他能看见。
一眼扫去,面板有些变化:
【姓名:杨显】
【年龄:十六】
【境界:无】
【功法:外功——《松鹤绵掌》第二层】(+)
【能级:气血——2/5】。
看着【能级】一栏下面非常细微的进度条,正在随着进食缓慢增长,他就明白这具身体必须要快速的摄取营养。
接过姜婶递过来的米饭后,狠狠扒进嘴里,还不忘含混不清地吹捧:
“姜婶,您厨艺越来越棒了!”
季惜惜和姜婶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往日的杨显,就像个闷葫芦,惜字如金,哪里肯夸人?
‘不过大概是鬼门关走了一圈,看开了吧。’
两人都有些欣慰。
无言中,杨显扒完三碗饭,只算个半饱,却也不再吃了,又想起些事情,问道:
“姜婶,今天给我喝的是什么?喝完之后很舒服。”
她没答话,季惜惜反而先是一愣,转而了然:
“哦,难怪你不知道,那是我平日里喝的药参汤。你要是喜欢,我叫姜婶多给你熬一点。”
姜婶面露难色,却被季惜惜有眼神喝住,欲言又止。
这一切,杨显都看在眼里。
之后,主动说想单独去院里走走,要稍微活动一下。
季惜惜自无不可。
于是他出来,没走两步,就在转角处停住脚步。
不多时,里面传来姜婶的声音:
“小姐,那药参可是你保命的东西,自己都还嫌不够,哪有多的给这小子喝?”
“姜婶,我迟早都是他的人,哪分你的我的?阿显要是喜欢,就都给他。”
“倔!和你娘一样的倔!还有,家里这些事,你怎么不和他说?”
“说什么?是说咱们已经穷得要揭不开锅了?还是说维扬镖局的人,逼着我给他们副总镖头做妾?”
听到这里,杨显脑中一嗡,血液上涌,一下就涨红了脸。
“林正扬这条老狗!”
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咬牙切齿,强行忍耐着,一把抓住边上的扶手,几乎要在上面捏出指印,又听里面说:
“阿显才刚醒,身子都没好,说这些给他听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你也知道,代表维扬镖局来的,除了于童,还有一个庄贤。。。都是马上步入后天的人,阿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银子。。我这里还有些娘亲留下的珠子,也值些钱。姜婶,明天帮我拿去当了吧。对了,记得走后门。”
“那可都是你娘。。。。唉,算了算了,当就当吧。就是前门那群泼皮,黑了心的蛆,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不停地败坏咱们镖局的名声,真真该死。。。。。。”
没有再听下去,杨显静静的走开。
压抑着怒火,转过几个回廊之后,就来到校场。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大校场,打熬气力的镖师、徒弟们四散奔逃,如今只剩满地尘土,空荡的令人心慌。
远远的,墙头上站着一只乌鸦,嘎嘎叫着。
杨显心里烦闷,见四下无人,哼了一声,就跃进场中,走了几趟拳脚。
随着热血奔腾在皮肤之下,饱满的筋骨中充斥着远超曾经的力量,他也性起了,干脆就练起《松鹤绵掌》。
“鹤羽展翎!”
“丹鹤点水!”
“铁翅戟张!”
“银鹤回翔!”
半盏茶的功夫,杨显调息养气,将脑中的感悟,与苦练数年的《松鹤绵掌》结合,浑然一体。
顿时觉得浑身抖擞,脊柱一紧,两肩贲张,仿佛打开了某个机关,一道热流就从两肋生出,顺着腋下冲向掌心。
开闸泄洪一般,爆炸性的力量,贯穿而出!
瞬间,双掌掌心脉搏狂跳,皮肤赤红如霞,宛如要从里面喷出火焰!
“哗啦啦啦!”
一个呼吸,杨显就当空击出了十掌!
掌掌如刀如剑,斩破空气!
‘从前,原身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呼吸中也不过能打出两掌,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远不如现在!’
‘这,就是《松鹤绵掌》第二层的功夫,卡了数年的关卡,就这样成就了!’
杨显点点头,心潮澎湃,自胸中生出一股豪气,大有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之感!
但两世为人,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突然获得了力量,被兴奋地感知带来的错觉。
‘不过这样看来,只要有着足够的气血,我在四月“大考”之前,晋入后天境界,也未必不可能!’
想到这里,杨显心情大好。
正欢喜,提升许多的感官,却灵敏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大门之外,凌乱的叫骂声:
“娘的,大家都来看看啊,这长风镖局可真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大半个月前,我们家就托他们往县外蔡店走一趟镖,没想到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收了镖银,却迟迟不肯发镖!”
杨显一愣,就翻寻这记忆,找到一段:
自他愤而离开维扬镖局的第二天,县里的米商黄家,就上门托镖,押的是三百石粮食。
原身没有多想,当时就接下了,准备第二天出发。
可是当夜,越想越气,原身一冲动,就强行冲关,去了半条命。
这黄家的镖,也就这样落下了。
‘这样想来,从徐家的镖,到黄家的镖,件件都透露着古怪,背后恐怕。。。。。。’
杨显有些不妙的预感。
又听见门外有人附和:
“正是,没信用的东西!亏得是我们家老爷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才愿意让他们押镖。不然,就凭徐家那件事,谁还敢照顾他们生意?”
“是啊是啊,要我说啊,大家以后都别找他们押镖!押一单,失一单,还什么长风镖局,我看改名叫乌龟镖局吧!”
“哈哈哈哈哈哈!”
里面,还有些污言秽语更加不堪入耳。
杨显终于知道,原身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季惜惜一个柔弱大小姐,究竟受着怎样的煎熬。
便冷笑着,随意从校场旁的架台上取了一支儿臂粗的铁棍,要给这些口贱之人一点教训。
原先有些沉重的铁棍,如今在手里轻的犹如一把折扇。
他在地上胡乱磨了几下,露出银白相间的金属质感,走了出去。
门外,乱声还在继续,一个半裸着胸膛的黑粗汉子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满脸猥琐:
“要我说,这长风镖局也别开了。反正名字里都带个“妓”字儿,干脆叫他们家那个小娘子,脱光了到“倚翠楼”去开个面,陪哥几个好好。。。”
话音还未落,众人正要怪笑,就猛然看见关闭了月余的长风镖局大门,终于洞开。
“呼~咻!”
一道黑光,尖峰闪着银色,就如闪电一般破空飞出,只一瞬,就贯穿了正在意淫的大汉身体,直直钉在对面“远山客栈”的门柱上。
深入大半,仍在嗡嗡颤抖着。
而那犯了口贱的大汉,右臂直接从肩膀处就被截断,半空里爆出一团血雾,露出森白的骨头茬子。
他惨叫着,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就听见晴空里一声爆喝:
“畜生,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