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当初读的大学就是蜀川大学。”

“我记得，我当初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叫做胡雯雨。”

“我还记得……有一个喜欢我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做邵灵汐。”

不对！

这些记忆根本不属于他！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而这些混乱的记忆，正在和他自己的意识融合。

等一下。

他是谁？所谓的原主又是谁？

胡言又是谁？

邵灵汐担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想要出手帮助对方，却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力量而弄巧成拙，只能希望胡言能够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但是就在这时，胡言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目也变得红肿且充满了血丝。

“怎么样？您意识还清醒吗？”邵灵汐焦急地询问道。

胡言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还不至于疯掉。”

他后来，把自己此时经历的情况称作“认知紊乱”。在这种状态下，人会对自己的身份、世界的底层逻辑产生错误、混乱的认知，表现就和疯掉了差不多。

实际上，认知紊乱并不是降低理智的一种方式，而是理智值过低的一种表现。

不过胡言也不清楚，明明本来自己的精神非常稳定，理智也维持在一个很高的值，为什么突然就陷入了混乱。

他把学生证紧紧地攥在手里，感觉自己混乱的思维渐渐在平复。此时系统界面上显示，他的理智值已经掉到了70。

虽然损失了很多理智，但是至少他现在精神恢复正常了。

回想起刚刚的经历，胡言心里依然感觉后怕。自己穿越这件事情背后问题很大，他一旦深入思考，就会陷入认知紊乱。而且那个银匙之门，似乎和自己的穿越有某种关系。

看到胡言的状态恢复，邵灵汐深吸了一口气，用冰凉的双手捧住了胡言的脸颊，用一种幽远而冰凉的声音说道：

“相信我，您身上隐藏着很多的秘密。有些东西过早知道，就会导致您陷入疯狂。”

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让胡言彻底清醒过来。他立即后退一步，与邵灵汐拉开距离。

看到胡言的反应，邵灵汐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激动：

“我已经告诉了您这么多，您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胡言打断了她：“我相信你对我并没有恶意，但是我并不了解你。”

“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同伴。你的实力远比我强大，并且难以控制。我和你的两次接触期间，都发生了理智骤降、陷入疯狂的情况。在这一前提下，我怎么可能轻易接近你？”

“那，那我……”

“你先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你究竟是什么存在，在你眼中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先讲清楚这两个问题，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

胡言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胡言”这个人，肯定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实际上，他穿越过来的种种经历，也像是在玩一局角色扮演游戏。

妹妹胡雯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根本不和他进行交流。而在平日的社交中，原主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连他的舍友泽哥对他都不甚了解。

胡言想要了解自己，只能从邵灵汐身上寻找突破口。

对自我的准确认知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探寻自我的过程可能会导致疯狂，胡言也必须要这么做。

邵灵汐没有片刻的犹豫，胡言话音刚落，她就给出了回答：“只要您的精神足以承受，我可以把一切真相都告诉您。”

“但是很多真相，我真的不能说出口。那些东西知道的越多，那么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我一开始的确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人类无法想象的诡异怪物。我最初的名字，用你们人类的发音，叫做希。

“我的诞生，是两个更加强大的存在的交合。祂们可以算是我的父母，但是和人类的父母不一样，祂们并不是想要养育子女。祂们只是想要制造属于祂们的眷族，而我正是他们的眷族之一。

“我从诞生开始，就整日盘缩在黑暗而泥泞的深渊中，任由自己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生长。有一群比我弱小得多的生物负责侍奉我，它们也是我父母的眷族，不过比我地位低下很多。”

“那些生物，包括你之前见过的深潜者，也还有一些其他的生物。它们把我和我的父母视若神灵，整天环绕着我吟唱各种赞美的诗篇，或者向我讲述这个世界的故事。”

“它们的讲述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们的故事里有连绵的山川，广阔的大海，漫天的星辰，浩瀚的宇宙。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但是，我的这个愿望被阻挠了。它们告诉我，我对于我的父神非常重要。我不可以离开。深潜者的两个首领，轮流负责监视我的行踪，用尽一切办法阻挠我的离开。”

“到这时我才明白，深潜者对我的迎合，只是他们的工作；我父母对我的关照，只是因为我对他们有价值。”

“我并不是居住在珍珠贝壳里的公主。我只是被锁在铁笼子里的一只宠物。”

“是您的出现，让我能够逃离那个深渊。您如同神明一样降临在我的面前，并且指引我找到了逃离的方法。”

邵灵汐的故事非常奇妙。而且她的讲述方式，如同在描述一个童话，因此也就不容易导致胡言损失理智。

“您告诉我，让我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把我的位置信息辐射出去。这样，就会有您的力量来这里拯救我。”

“按照您的指引，我这么做了。很快，您就兑现了你的诺言。”

“一个被你们人类称作核弹的东西，直接破坏了我周围的牢笼。那个核弹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就如同您的圣光一样，沐浴着我。”

邵灵汐讲述着已经出神了。她脸颊上已经泛起了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已经陶醉在了自己的故事里。

不过，胡言这次倒是理解了对方的话。

邵灵汐居然曾经在核弹的光芒里洗澡，她当时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而她的父母，又是怎样的存在？

“由于我原本恐怖的身躯，根本不适合逃离，所以我把我的力量和精神注入到了当时附近的一只生物体内……好像是一只章鱼。借用那只章鱼的身体，我成功地逃离了那个深渊。

“那只章鱼的身体，后来又被我抛弃了。不过由于被我的力量侵染过，那只章鱼身体发生了变异，长了六只眼睛和一对翅膀，体型也膨胀了很多。”

胡言又想要吐槽了。那只章鱼变成那副模样，难道不会是因为核弹的辐射吗？

“它后来好像还被人类捕捉到了，被你们称作克希拉。我的意识离开后，克希拉还在继续漂泊。它后来的经历我就不知道了。”

“我抛弃了那个章鱼身躯之后，想起来您曾经对我说过，希望我成为一个人类，去好好感受人类的一切。”

“以我剩下的能力，成为一个人类还是很简单的。我可以为自己塑造一个人形的身躯，或者直接占据一个人的身体。我一开始是这么做的，但是我渐渐发觉，这样的行为违背了人类的道德，也不符合您的初衷。”

“所以，我就成为了邵灵汐，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怪物，而是一个拥有着真实的人类身份的女孩。我本来想取一个和您有关的名字，但是我在漂泊中忘记了您的名字，过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想起来。”

“在世界游戏开始那一天，我收到了一个邀请。游戏邀请我成为游戏的特殊嘉宾，能够以玩家的身份去体验游戏。游戏的主办方还向我保证，游戏能够实现我的一切愿望。”

说完了这么多，邵灵汐的相貌已经变回了先前那个美丽的女孩。她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不过失去视觉的胡言根本看不到。

她想要伸手触碰胡言的脸颊，但是在手指靠近对方的时候又停住了，慢慢地把手又缩了回去。

她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中蕴含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游戏没有骗我。我唯一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