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们人类干了什么——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拿那个东西对着我！不要过来啊！”

仅仅是轻轻用银锁链的一端触碰恶魔，他身上就冒出滚滚黑烟，惨叫着哭求停下。

“想让我停下的话就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了啊！我又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是你们人类举行禁忌仪式把我召唤到这里来的，你能怨我吗？我不过是藏了一手，所以才没有被吸收！”

康斯坦丁脑海瞬间飘过许多东西，有安娜，有阵法，有消失的内脏……

“你代表了什么？”

“啊？不要说你不知道你代表了什么，有人代表了心脏，有人代表了大脑，有人代表了……等等，你不知道你代表了什么？”康斯坦丁看到恶魔茫然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这不是什么召唤恶魔制造怪物的仪式，“那个禁忌仪式到底是什么？快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是剥夺恶魔力量实现永生的禁忌仪式！在许多年前地狱就曾经经历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开始了！不过因为缺少必要元素所以注定会失败！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康斯坦丁深深地看了恶魔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水晶戒指，上面镶嵌的水晶依旧清澈。这代表恶魔没有说谎。

“你是怎么逃过的？”

“因为仪式残缺，所以好找哪里是突破口。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从没做过恶，真的！你就放了我，怎么样？”

康斯坦丁看着眼前战战兢兢不断讨好自己的恶魔，感受了一下他的力量，叹气，双手一拍，手中间立马出现一个赤红色的法阵，地上，一团黑火猛地出现、炸开，一扇古老而破旧的门在地上显现。

“进去吧，里面就是地狱。”

恶魔伸出手触摸一下门，在感受到地狱的气息后立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康斯坦丁看着恶魔消失在门的另一端，双手合上，门也随之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之中。

“缺少必要元素吗？”康斯坦丁喃喃自语道，他在脑海里搜索可能的素材，并开始一一比对。什么东西，能够不顾恶魔意愿强行抽取恶魔的力量；什么仪式，就算是缺少那必要的东西，还能成功一半？

这种仪式，这种素材，是真的存在于这世上的吗？还有，为什么那个恶魔会知道这么多？

他想起那位吉普寨占卜师对他说过的话。难道说，自己的生机就在于让这个仪式继续下去？康斯坦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

上面都是最近被献祭的人物的相关剪报和人物事迹，康斯坦丁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了。上面献祭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有仗着老法尔科内名号鱼肉底层市民的，有家暴自己妻儿的，有倒卖器官的，还有……那几位或是被夺取心脏，或是被割去生殖器，或是被掏空脑子……他们都是在痛苦中死去的。

“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来获得生机的话，也不是不行。”康斯坦丁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还要允许他们这种人——

“安娜？”康斯坦丁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他顿时陷入恐慌之中。难道说……那个时候察觉到的东西……康斯坦丁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如果真的牵扯到安娜·菲勒拿的话，自己又该做出何等决定？

他颤抖着手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在此刻一点都不听话，打了不知多少次火花才把火点燃。康斯坦丁点燃香烟，将自己笼罩在浓稠的烟雾中。康斯坦丁的眼神逐渐迷茫。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

王尔德有些惊讶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在这个年头，在知晓自己身份后还对自己如此和善的人并不多：“可以，你想要我写什么呢——哦，写完后，请不要跟别人说我在这里。”

“知道。就写，”黑衣女子停顿了有一会，脚轻轻在地上点，一副思索的样子，“请允许我好好想一会。”

王尔德莞尔。

他在以前给别人签名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人。这种人怀揣一腔热情来找自己签名，却又往往在最后关头不知写什么。尽管现在这种人不怎么找自己签名了，但王尔德还是觉得他们很可爱。

就是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黑衣女子无法提起警惕心，也无法厌恶她。这并不是爱情，王尔德很清楚这件事。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进来说会话？”王尔德往后退几步，让出空间来，“让一位书迷兼淑女在外面站着，属实是绅士的罪过。”

黑衣女子轻轻捻起裙撑，优雅地如一只黑色的天鹅：“却之不恭。”

虽然让女子进来是王尔德本来的意思，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不仅仅是让女子进来坐坐那么简单。几句交流后，王尔德发现眼前的女子，学识渊博，而且还拥有非常高的美学素养。与她交谈的时候，王尔德会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而是某个大学年老而渊博的教授。

两人就对坐着聊了大半天，聊到太阳透过窗户照在王尔德的膝盖上。

“哦，中国的瓷器，老子，庄子，孔子，”近乎咏叹调的语气，王尔德轻轻点头，“中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我必须为以前的我道歉：我以前一直认为中国的美不如日本，后来去过美国后才知道我错了。唉，漆器和瓷器啊！”

“王尔德先生，其实漆器是从中国传到日本去的。”女子轻声反驳道。

王尔德瞪大眼睛：“你没骗我？”这种事，王尔德根本没听别人说过。

女子咯咯笑道：“当然，我怎么会骗您呢？哦，我已经想好让您写什么了。”

王尔德掏出钢笔，笔尖落在书的扉页上：“我准备好了。”

“就写，‘道林·格雷的画像，很有意义的一本书’。请您别叹气，您是站在高塔上的快乐王子，会用华丽的诗句去装点自己的生活，而我，不过是一个想要漂亮地活下去的女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