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儿一指点在李六娘后背不知什么地方,然后她便煮熟的面条般瘫了下去。
“她这是失心疯了?”梁岳手捂住碎布,心有余悸地问道。
“为了几千两银子,值当的嘛!”楚婉儿狠狠踢了李六娘一脚,关切地看向梁岳,“你没事吧?”
梁岳摇摇头,“没事儿。”
“还说没事?都紫了!”楚婉儿从衣襟裂开处,分明看见一道道紫血印子。
梁岳低头一看,脸立马红了。
被师师抓破的地方,结的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但痕迹仍极为明显。
这抓痕怎么好得这么快!
汐雨说的“你血液里有股长生不老药的味道”,再次萦绕在耳边。
当时还以为她刚苏醒,在胡说八道,这具身体只怕真有什么些古怪。
刹那间,原身更多的记忆涌上心头。
原身喝了一葫芦合卺酒睡着后,那只芦花鸡用嘴巴啄醒了他,然后从枕头上衔起一枚丹药,塞入了他口中。
原身睡得迷迷糊糊的,醉眼朦胧着咽下去后,才回过神来。
尝到星点臭味儿的原身,以为那鸡给他灌了不好的东西,然后掐住了它的脖子,然后被冲进来的顾惜月一巴掌打晕。
衣衫不整的原身刚醒来,便被顾惜月一把扔进了磨房。
艹
原身不是自杀,是被顾惜月那小娘皮扔在石磨上活活撞死的!
难怪她看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人!
这顾家不能再回去了,否则早晚得死在她手里。
“楚…楚大人,属下能先预支些薪水吗?”打定主意的梁岳,冲楚婉儿抱拳道。
“你要银子干什么?不会还想上楼吧?”
话没说完,一只鸽子扑棱棱的从后门飞进来,落到她的肩头。
她一把抓起来,手轻轻一攥,鸽子化为了飞灰,手上只留下一张纸条。
“田柏光已死,务必寻回他手上的戒指!”
这……这是什么妖术?
梁岳惊奇地看了过去。
蝇头小子极小,但梁岳分明看了个清楚。
什么人消息这么灵通?
田柏光之死,除了我与汐雨,再无其他人知道。
不对,至少文篁文寡妇知道,难道是她通风报信?
若是被楚婉儿知道,戒指就在我手中,肯定会切了搜出来。
走,走得越远越好。
至于李六娘,回头写信给武二,让他转报个师师平安也就是了。
楚婉儿手再一抖,纸条同样化为了飞灰。两道粗浓的眉毛,紧紧地挤在了一起。
田柏光死了?
那我这三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一下子失了目标,心中空落落的,全身没了半点力气。
找椅子坐下的空儿,突然瞥见梁岳正蹑手蹑脚着往后门溜。
“梁岳,你干什么!”
“我,我来欣赏下这画。”梁岳指了指仍倒在地上,碎成几块的“贵妃”。
好你个死色坯!
楚婉儿刚要骂出口,看着他那张俊脸,突然又不舍得。
“你不是想预支薪水嘛,呶,给!”
她手指轻轻一弹,一张银标便飘到了梁岳眼前。
梁岳接过,才十两?
看来这提点司确实不怎么富裕。
见他收起银票,楚婉儿再次计上心头,“好了,现在薪水也领了,也该给本官干活了。找到田柏光的尸首,便是本官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记住了,务必完成!这可是你加入提点司的敲门砖。”
找田柏光?
他那尸体早被蚊子吸食了个干干净净,上哪儿找去!
“是,属下遵命!”梁岳胡乱答应着,便往后门走。
“你去哪儿?”
梁岳头也不回,“找尸首啊!”
“你给我回来!”
梁岳哪里肯听,步子越迈越快。
楚婉儿奋起直追,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身边。
“我去拉屎!”
梁岳见逃不掉,转身走向厕所。
有了前车之鉴的楚婉儿,连忙松开他的肩膀,受惊了的小兔子般“嗖”地窜回了后门口。
还未走近茅房,冲天臭气便扑面而来。
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人打扫?
也是,那么臭,李六娘的心又不在这儿,有人愿意干才怪。
微侧下身子,见楚婉儿仍直直盯着自己,只好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怪不得田柏光自嘲,这嗅觉提升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这么跟楚婉儿耗着?估计一会儿能把自己臭晕。
梁岳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
一件件地脱下衣服,搭在墙头上,手指一搓,进了须弥戒。
李师师蜷缩在牢房的墙角里睡着了,小脸上兀自挂着两道干了的泪痕。
梁岳也不好打搅她,只得去藏宝间,看了看藏在“长长丹”丹瓶中的血气丹及金莲壳仍在,于是放心地温习起了《寻芳录》。
不一会儿,身上便燥热难耐,要不,再安慰安慰小师师?
想了又想,还是作罢。
离开太久,楚婉儿等不着人,万一进厕所去察看,须弥戒的事可就曝光了。
他连忙出了戒指,果然听到她在大声叫喊。
“你出不出来?本官真进去了哈!”
“别,别,穿衣服呢!”
梁岳憋着气儿,匆忙穿上衣服。
出了茅房,只见楚婉儿手里正死死拖着李六娘。
“梁公子,我那苦命的师诗呢?”李六娘泪眼婆娑着问道。
“她…她很好,只是破了身子,没脸见你。”
这是来见李六娘前,梁岳便打好的腹稿。
破了身子?我的银子啊!
李六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毕竟是师师的娘亲,梁岳继续编瞎话安慰,“她说,她要出去散散心,回头自然会来找你。”
李六娘哭了半天,“回什么回,死在外面才好,全当老娘没养这么个赔钱货!”
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不过,也只有亲亲的亲娘才会这么说气话。
“梁岳,你是从哪里发现师诗的呢?”楚婉儿瞪着眼问道。
“就是,就是!”李六娘停下号啕,自行爬了起来。
“自然是顾府后院。”梁岳胸有成竹地答道。
“顾府?”楚婉儿眼睛一眨不眨,“你那先生可曾见过师诗?”
梁岳摇摇头,“没有,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昨天夜里,我去荷塘边小解,突然从旁边看到了昏迷的她。”
“大约什么时辰?师诗又是如何走的?”
梁岳不满地回瞪着她,你个二百五哪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