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救走杜平之人,会是那位洞箫广济天师?”
严县令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脏不受控制般怦然跳动,让他精神为之一颤。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任凭他如何谋划,竭力遮掩此案,到头来还是满盘皆输!
“不会的,怎会这般巧合……”
“那洞箫广济天师是昌黎中人,岂会无端管杜平的闲事?”
严县令不敢想下去了,他只能竭力劝说自己,不要多思多虑。
事情不到最后,终是难以论断。
“严县令,这些钱财还是收好为妙。”
在严县令胡思乱想之际,那崔侍郎望了眼这一箱金银珠宝,与他随口言道。
“崔侍郎无需客气,这是下官与蓝田县一些绅士大族的心意。”
严县令回过神来,赶紧赔笑道。
“不必了,本官为人清廉,不喜这些。”
崔侍郎摇了摇头,一口回绝。
崔侍郎好歹也出自清河崔家,家族之望,比起皇室也不遑多让。
区区一箱金银珠宝,他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更何况,清河崔家也不会缺这仨瓜俩枣。
故而,他也就没必要贪图这些,因小失大了。
“是下官唐突了……”
见状,严县令不敢再劝,忙让人搬走了。
“本官这几天赶路,有些乏了。严县令,下榻之地可曾收拾好了?”
“回禀崔侍郎,已准备妥当。”
严县令说道。
话落,他当即起身,哈下腰来,道:
“行馆在县衙以南之地,崔侍郎这边请。”
“嗯。”
崔侍郎应了声,就跟着严县令出去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崔侍郎入下榻行馆,那钟馗自驾云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已到了一松风水月之地,南山镇。
南山镇,在蓝田县以东六十余里。
地方不大,人口也才过千罢了。
远没有县城那般繁华热闹。
不过,这南山镇作为钟馗家乡,那严县令还是把他将要荣归故里之事,张榜贴了出来。
除此之外,整个屋舍村貌也焕然一新。
甚至于,此镇百姓一连几天,吃喝住行也比往日大有改观。
严县令不傻,陛下要以状元之礼厚葬他,人死之后,讲究落叶归根。
到时,这南山镇肯定是其首选。
这里若出了差池,到时崔侍郎一个不满,在陛下面前略一提一嘴,估计他这辈子只能窝在蓝田县了。
故而,对于南山镇,严县令可大费了一番手脚来改造。
钟馗到了南山镇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并没有以真身示人,而是换了一身行头。
再度在街上行走,听着耳畔熟悉的乡音,钟馗只觉恍如隔世。
沿着记忆路线,他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严县令说他妹子钟藜离开了蓝田县,对此钟馗并不怎么相信。
毕竟,钟家也无亲朋在外地。
钟藜一介女子,无依无靠,去了外地,如何谋生?
难道是杜平将她带走了?
思忖间,钟馗暗想道。
不知不觉间,钟馗已来到了昔日的家门。
他抬头一见,门扉柴院,竹篱土屋还在。
放眼望去,哪有什么破落荒凉的景象。
和自己先前所想,大相径庭,这明显还有人住在这里。
“钟藜!”
钟馗不禁开口喊道。
话落,当即便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状,钟馗忙细望了过去。
少倾,他愣住了,讷然问道:
“韩道兄,你怎么在这里?!”
“贫道为什么不能在此处。”
韩湘子微微一笑。
钟馗正皱眉间,屋中忽然冲出一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白衣女子,满眼噙着泪水,朝他飞快奔来,不多时便撞到自己跟前,喊道:
“哥!”
顿时,一道久违的声音袭来。
闻言,钟馗身子一抖,低头一看,自己那朝思夜想的妹妹钟藜正梨花带雨,靠在他怀里,哭泣道。
“钟藜,哥在,哥在……”
见着她,钟馗满脸激动,眼角不禁湿润起来,他拼命点了点头,有些哽咽道。
在他撞死金銮殿时,世上唯一还挂念之人,便是他的妹妹钟藜了。
没想到,一转眼钟藜这么大了,昔日只知哭鼻子的小女孩,已变得亭亭玉立,明媚动人。
只可惜,这些年来,自己未曾照顾她。
一想到这里,钟馗心中就莫名酸楚起来。
二人抱了许久,钟馗才撒手。
不多时,他替钟藜擦了擦眉角的泪痕,才关心问道:
“钟藜,那严县令说你离开蓝田县了?为兄才迫不及待,要回家一探究竟。”
“还有,你怎么和韩道兄在一起?”
说话间,钟馗还一脸疑惑望向了韩湘子。
只是,这一抬头,他忽然发觉韩湘子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景顺弟!”
见着他,钟馗脸色一变,颇感意外,随即赶紧上前,与杜平抱在了一起。
昔日二人在赶考途中相遇,一见如故,到了长安,若非杜平屡次相帮,恐怕他也不会一举夺魁。
对于杜平此人,钟馗虽说未曾与他结拜,但二人早已了金兰之情。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临死前,把钟藜托付给他。
“钟馗大哥,没想到你真活着。”
被钟馗这么结实一搂,杜平只觉恍如隔日,他一脸兴奋,问道。
“其实,我早已死了,只不过得了上天垂赐,才残喘至今,前些时日,幸得真武大帝看重,赐我大法,为兄才重新修成了肉身。”
钟馗叹了口气,在杜平面前,也无需瞒他,便直言道。
“对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与钟藜,既然还在蓝田县,怎么此前未曾接我?”
话落,钟馗又问了句。
“哥,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进屋,我们慢慢讲给你听。”
不远处,钟藜走了过来,嫣然一笑,就拉着钟馗去到了屋里。
家中陈摆如故,尤其自己的那间屋子还一直整净,相必是钟藜在家常常打扫。
几人依次坐下后,钟藜望了一眼杜平,后者不由长吁了声,才与钟馗说道:
“此次,若非韩仙师相救,恐怕我与钟馗兄已阴阳两隔。”
此话一出,钟馗当即一惊,睁大了眸子,道:
“什么?!”
“景顺老弟,你!”
“哥,你先别急,容杜平哥慢慢说。”
钟藜在旁劝道。
见状,钟馗这才耐住性子,听杜平细言:
“大概大半個月前,我与一好友代珩,受到了那彭家彭茂昌之邀,去他家喝酒。起初小弟只当是朋友间一次小聚罢了,可谁知就是此次聚会,险些将我推到了万丈深渊……”
对于彭家,钟馗自然熟悉。
这可是蓝田县里,数一数二的相石大家。
说彭家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也不过。
那杜平谈到这里,兀自语气一转,把那彭茂昌如何杀害代珩,借用那双尾玉佩来嫁祸自己,以及想以此威逼钟藜,迫其就范一事,原原本本给钟馗说了遍。
这钟馗越听,面容越沉。
到后来,他满脸铁青,气得一锤桌子,直眉怒发道:
“好个彭茂昌,真是欺人太甚!如此来看,那蓝田县令严文兆也是贪官酷吏一个!”
“之前还在某家面前惺惺作态,假意恭迎,遇到大案,不详加审讯,就把你屈打成招,看来他这官是做到头了!”
杜平言道:
“兴许是那严文兆,得知钟馗兄马上荣归故里,才想着匆匆结案,将我杀了,好来个死无对证。”
“幸亏那日是韩仙师及时赶到把我救下,若如不然,钟馗兄可就看不见小弟了。”
说到这里,他依旧心有余悸。
“韩道兄,某家可又欠了你一番大恩。”
闻言,钟馗心中了然,便朝韩湘子拱手言谢。
“钟道友,不必与贫道客气。”
韩湘子温言笑了笑。
他能救下这杜平,纯粹是九色宝莲示警。
若如不然,怕也只能事后扼腕一叹了。
“杜平,你既是被冤枉,这就随某家前去蓝田县衙,与你狗官对质,再抓来那彭茂昌,由我为你主持公道。”
钟馗耐不住性子,想起正事,就欲拉上杜平,往县衙走。
“钟道友,不必心急。”
“贫道比你多来蓝田县几日,早已有了对策。”韩湘子拦住了钟馗,劝道。
“不知韩道兄有何高见?”
钟馗面色一动,问道。
“贫道已抓住了彭茂昌,还有那蓝田县令严文兆身边的师爷。”韩湘子放声笑道。
“韩道兄,你……”
听到此话,钟馗不禁面色一滞。
片刻之后,为之一喜,赞道:
“想不到,韩道兄行事如此敏动快捷。”
“说来也巧,实在是那严文兆操戈之心颇盛,要不然贫道也不会捡了这个便宜。”
韩湘子解释道。
当下,他就把那严文兆如何撺掇彭茂昌深夜跑路,加之文师爷在城外伏击彭茂昌一事,与钟馗言明。
“好个杀人灭口,看不出来这严文兆当真心思歹毒。”
有感严文兆的狠辣,钟馗也颇觉诧异。
几人寒暄了一阵,未几韩湘子便面容一肃,与钟馗等人正色开口: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是该去往县衙,将严文兆治罪了!”
“韩道兄说的在理!”
钟馗应道。
话落,便率先走出了屋门。
紧接着,杜平与钟藜也跟了上去。
几人并没有选择徒步前往县衙,而是直接驾云前去。
对于杜平与钟藜来说,腾云驾雾可是头一遭。
先是惶恐,随即便是惊奇,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杜平已发现下方蓝田县衙在望了。
当下,韩湘子把云头一按,便落了下来。
四周百姓,望到凭空从天而降的几人,无不一脸吃惊。
只当是仙人临凡,还没来得及跪拜,就见几人走进了县衙。
众人见状,忙跟了过去。
“汰!”
“你们是何人,敢擅闯府衙?”
一到县衙门口,看守在此的衙差,便伸出刀鞘来,将几人拦住。
“哼!”
“此乃陛下亲封的洞箫广济天师,你等还不退下!”
钟馗露出真容来,瞧见那几人,冷哼了声。
不知为何,兴许是那蓝田县严文兆的缘故,钟馗对蓝田县衙压根没什么好印象。
故而,见衙差阻拦,当即呵斥了句。
话音落下,这几位衙差赶紧跪倒在地,求饶道:
“天师恕罪!”
“严县令在何处?”
韩湘子不理会此人,只是开口问了句。
“县令大人在内堂,天师要见,可需我等通禀?”
那衙差忙答道。
“不必了,贫道自行前去便是。”
韩湘子摆手拒绝。
刚欲进去时,他忽得转身对钟馗吩咐了声:
“钟道友,去把那崔侍郎找来。”
“某家明白。”钟馗说道。
话落,他就望向这位衙差,闷声问起:
“崔侍郎可在县衙里?”
“回…回钟状元的话,崔侍郎已在行馆歇下了。”
衙差压根不敢直视钟馗,他吓得说话结巴起来。
“还不头前带路?”
钟馗见他说完,就杵在原地,便催促道。
“小的遵命。”
衙差哪敢拒绝,只得慌忙起身,领着钟馗、杜平与钟藜三人,去往行馆。
这边,韩湘子来到县衙里,二话没说便径直穿过仪门,直奔内堂。
……
此刻,已有衙役见势不妙,跑去内堂,与严县令面前禀道:
“大…大人,不好了!”
“外头有一道士,自称洞箫广济天师,随同钟状元来此,眼下正往这儿来了!”
话音落下。
那严县令腾得从板凳上站起,一脸惊慌失措:
“什么?!”
“洞箫广济天师到了?”
倏忽,他望向那名衙役,呵道:
“他几时来到,你怎才通知与我?”
这衙役刚想回答,不料韩湘子忽得迈步进来,似笑非笑望着那严文兆,道:
“怎么,严县令是不欢迎贫道来吗?”
严县令未曾料到韩湘子突如其来进门,脸上怒意顿消,赶紧谄笑了句:
“洞箫广济天师说哪里话,天师驾临此县,应早些派人通禀才是,也好让下官出门迎接。”
韩湘子不愿与严县令多费口舌,直接言道:
“贫道乃山野中人,严县令不必与我客气。”
话落,他语气陡然间一重:
“现请严县令,去往大堂受审!”
冷不防听到此话,严县令吓得一个趔趄,他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只觉脊背生寒,但脸色还是挤出了一抹僵笑来:
“天师,玩笑了。”
“下官乃蓝田县的父母官,向来只有审犯人,哪有受审一说?”
“为官者,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怎可审不得?”韩湘子目光渐寒,直视那严县令说道。
“天……”
严县令还想争辩什么,但迎着韩湘子那般犀利如刀的目光来,也只得将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颤着身子,离开了屋,往那大堂走去。
到了这一刻,严县令已经可以断定,救走杜平之人,就是这洞箫广济天师!
那天夜里,彭茂昌与文师爷的诡异消失,说不定就是这洞箫广济天师的手笔。
一念及此,严县令心头一片凄然恐怆。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另一厢,那崔侍郎到了行馆后,本在酣睡。
听到仆人叫醒自己,还以为那严县令把接风宴给准备好了,请自己前去。
谁知,是钟状元有事要请他到蓝田县衙一去。
另外他还得知洞箫广济天师韩湘子来了。
这韩湘子身份,可比钟状元要高多了。
想到这里,崔侍郎赶紧起身,忙穿好衣物后,就出了卧房。
来到屋外,他就见钟馗已等候多时。
除此之外,钟馗身边还多了二人。
“让钟状元久等了,不知这二位是?”
崔侍郎见着钟馗,先告罪了句,随即皱眉问道。
他此前,说归家一趟。
结果却带来了两个人。
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古怪。
“崔侍郎,这位是舍妹,另一位乃是某家的好友杜平,与我同年进士。”
钟馗指了指身后钟藜、杜平二人介绍道。
“见过崔侍郎!”
话落,钟藜、杜平二人便向崔侍郎行礼问好。
“二位既是钟状元的亲朋,就不必与本官客气。”
崔侍郎摆了摆手,道。
他见这钟藜确如严县令所说的那般,生的貌美标志,便语气一凝:
“钟状元,那严县令不是说令妹……”
其所指之事,自然是权勇一事。
“怎么,崔侍郎已经知道了?”
闻言,钟馗一愣,狐疑问道。
这崔侍郎随他一道来的,自己知道杜平与钟藜被陷害一事,还是洞箫真人告诉自己的。
而崔侍郎才来此,半日不到就能知道,这一下子让钟馗古怪起来。
对此,崔侍郎忙把钟馗拉到一旁,小声道:
“钟状元,此事是那权勇轻薄在前,令妹此举,说到底只是无心之失罢了,只要权家人可以原谅,一切便无大碍。”
“权勇?此人是谁?”
钟馗眉头皱起,直勾勾望着崔侍郎,一肚子困惑。
他压根不知道这崔侍郎在说什么?
“钟状元?”
见钟馗那纳闷的神情,崔侍郎有些懵。
他怎么觉得,自己与钟馗交谈,所聊的不是同一件事?
“崔侍郎,怕是误会了,某家来寻你,是想让你看清那蓝田县令严文兆的丑恶嘴脸。”
“此人与当地大户彭家勾结,合谋加害我义弟杜平,一是觊觎那代家传家之物双尾玉佩,二是要借此威胁我妹钟藜,逼她向彭茂昌就范!”
“眼下,人证物证皆在,某家是请崔侍郎开堂问审的。”
钟馗对崔侍郎告知道。
“想不到,事情原来是这般……”
“但此前那严县令分明告诉本官,是一名叫权勇之人,轻薄令妹,不慎被其推到在地,以头抢地而亡。”
“这严县令好大胆子,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混淆是非,信口雌黄,真是不知死活!”
听钟馗这么一解释,崔侍郎才幡然明白过来,不由得面容一寒,恼道。
话音落下。
那钟藜与杜平不由得怔住了,想不到那严县令敢如此欺上瞒下!
“走,本官这就随钟状元去见一见,看这严县令作何解释?”
崔侍郎心中窝火,与钟馗招呼了声,便大步走出了行馆,赶往县衙。
想他出自清河崔家,不料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要是传出去了,崔家脸面何在?
故而,这崔侍郎怒了!
势必要找严县令说个清楚。
对此,钟馗三人也跟了上去。
……
且说。
蓝田县,大堂。
韩湘子早已让那严文兆跪在堂前。
如此这一幕,那三班衙役见了无不目瞪口呆,一脸吃惊之色。
过路的百姓,望到堂堂县令老爷居然跪在堂中,也神情一骇,有些不可思议。
此事,当即就在蓝田县传开了。
不少百姓纷纷慕名而来想瞧一瞧,发生了何事?
“县令老爷犯了何事,居然要跪在大堂上?”
“那道人是谁,似乎就是他让县令老爷跪下的?”
“……”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那大堂外便围了一群百姓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在此七嘴八舌,众说纷坛。
对此,大堂里的衙役并没有驱赶。
事实上,没有韩湘子的命令,谁敢乱动!
“崔侍郎到!”
“钟状元到!”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今日傍晚来的朝廷礼部崔侍郎,正随一身穿大红袍的恶汉,同步朝大堂走了进来。
崔侍郎来此,见那严县令已跪在堂下,只是冷眼瞧了一下,并没有理会。
“崔侍郎来的刚好,这严县令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一案,便交由你来审了。”
望着他,韩湘子便撂下了担子。
“洞箫真人,本官也是才知内情,贸然来审,怕是不妥,不如洞箫真人来审。”
崔侍郎哪敢与韩湘子争,忙道。
“崔侍郎不必谦让,贫道未曾入朝过,也无官职在身,只是得了一封号而已,审讯一事,还是交由崔侍郎为好。”
韩湘子摇了摇头,说道。
“这……那本官就逾矩一回了。”
见韩湘子言语恳求,崔侍郎也不再推辞。
说完,就走到堂上,四平八稳坐了下来。
“崔侍郎,这是卷宗,你且先看一下。”
在他坐下后,韩湘子手指一点,那案上便多了一份卷宗。
见着卷宗,崔侍郎就拿起细读起来,好让自己对案件有个清晰的认知。
同一时间。
韩湘子袖袍忽得一迭,就见金光吞吐间,一道道人影被扔了出来,落在地上。
望到那些人影,严县令瞬间目光一凝。
可不就是文师爷与彭茂昌等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