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武,“饥饿”战争的第二个月。
东帝武,东亚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国家。
著名的雇佣兵,阿尔法组织的优秀成员派莫德斯先生早上醒来的时候,略微感到了身体的沉重。
他仰面躺在草地上,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劳累了,只要一躺下来,不管是冰冷的石板还是坚硬的水泥地都会沉沉睡去。
他发现自己连衣服和鞋子也没有脱。十几天的杀戮让他确信自己已经没有了不沾血的干净衣服,但他什么也不想做,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窗户没有关,风吹进这忧郁的屋子的时候劈啪作响。
“好冷啊!”派莫德斯蜷缩了一下身子,他感到这么一来仿佛一只毛毛虫跑进了茧里,然后就吊死在一棵树的枝头。
“吊死在这鬼地方吗?”他自嘲地想着。
他并不是孤单一人,身旁的两具尸体与他为伴。这是被毒死的东帝武人,一对年轻的夫妇,不知道有没有孩子。
有孩子也无所谓,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从来不杀孩子。
派莫德斯冷漠地嗤之以鼻,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披在身上为自己取暖。
这里的天气正常来说应该温和宜人,但派莫德斯的运气并不好。他已经来了两个月,一个好天气都没遇到过。
他感觉自己都要待出湿疹了,虽然这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说并不算什么艰难的事情,可他讨厌瘙痒难耐的感觉。
“今天的老板花名册上就没我了吧?我今天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了?真的不想去找那些猴子了……还得要干多久啊?结束了必须潇洒半年才行……”
派莫德斯显然明白自己没有蝴蝶的命,甚至就连躺在干草上惬意瞎想的时光也不多了,派莫德斯挣扎着起身。
今天天气又很不好,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派莫德斯走进了浴室洗澡,难以置信,这间简陋的破房子里居然还有洗澡的地方,可惜那俩人死在了床上。派莫德斯不睡死过人的床,这可能是雇佣兵惜命的迷信想法吧。
通过残破的镜子,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哦,太惨了!”派莫德斯心里发出一声惊愕的呐喊,他的胳膊和腿比以前增加了更多的伤痕与风团。
派莫德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被蚊子叮咬过敏引起荨麻疹的场面,胳膊和腿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这该死的虫子真能折磨我。”他悲凉的自言自语。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饱满的胸肌下满是坚硬的肌肉,而如今这肌肉上又满是红肿的脓包。
他想:为什么我要接下这单,我一定是被冲昏了头脑,一定是的。虽然这次给的确实太多了。可他每天要为老板做那么多的事情,杀掉那么多的猴子,却得不到一点的休息,一点格外的奖励都没有,哪怕一点赞美的荣誉都没有。
当然赞美与荣誉对派莫德斯而言毫无用处,他也就是随便的胡思乱想。
他讨厌虫子,更讨厌咬人的虫子,早知道这里是这样的,他肯定不会接下这单任务。
派莫德斯于是又想起了老板那张狰狞恶心的脸。他总是没完没了的重复:派莫德斯,到这里来!派莫德斯,把这个完成!派莫德斯,把那些人杀死!派莫德斯,必须杀了他!
他总是说一些让自己生气的话,可他毕竟是干这个工作的人,老板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会按时发工资,按时派给他合理的任务。
这就是雇佣兵吧,杀人的工具罢了。
派莫德斯恶狠狠地将白色的浴液涂抹在身上,“该死!”
这该死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差,让他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就不能给我留下几天好天气吗?
不知道今天又要杀死几只猴子,倒也无所谓了,这些猴子虽然烦人,但还是挺好解决的,找不着就全部炸死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伟大的神,我得信仰你,我得尊重你,我得以你为主,以你为尊……”
派莫德斯用手指扣了扣耳朵,那些没完没了的邪神低语又出现了。
“我得吃饭啊,我得买车啊,我得买房子啊,你能给我钱吗,天天让我信仰你,给我一个亿,我把你当爹供着……天天说,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呢?”
派莫德斯冲着热水,自言自语地回答着天上的神明。
他不在乎那邪神,邪神低语对他来说就和玩笑一样,他像看个笑话一样看待邪神。至于视觉偏差,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低语的消失让派莫德斯心情平静了一些,但他还是不开心,略有些沮丧的关掉了水,用一块大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最后一股脑将身体塞进了他那些厚重无比的衣服里。
派莫德斯看了一眼手腕上华丽的积家Joaillerie手表,钻石与贵金属正交织出璀璨的光芒,八点整。
他喜欢华丽的东西,哪怕这并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但雇佣兵的工资能支持他购买这些物品,当然了,买不到的也可以通过这层身份,利用一些手段去得到。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
今天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呢?他竭尽全力的去思考,不过刚才在浴室里的一通乱想耗尽了他的思绪。
去打个电话问问吧。他心里想着。记忆力一直是他的弱项,他不擅长去记住一些东西。
派莫德斯穿好自己的衣服,将自己伪装成东帝武的平民,这是最快融入这个国家的办法,必要的绿线条帽子一定要戴好,虽然这样不利于隐藏与伪装,但能避免被印塞尔的政府军当成平民误杀。
他在身上藏好毛瑟手枪与廓尔喀军刀,他是个很怀旧的人,很喜欢用这种没啥人用的东西,武器的强弱对他来说不算很大的问题,毕竟他也不靠这些东西来完成杀人的任务。
派莫德斯最后拿起他的藏青色的公武皮包,里面是一些武件盒报纸,还有一些杂用的东西和一大堆的软木酒塞。这些酒塞才是他的大杀器,也是他被业内人尊称为火龙的原因。
停留了片刻,派莫德斯在注目了一会儿这对死去的夫妻以后,他决定出门了,准备开始一天的任务。
可怜的他并没有早饭可吃,即使很饿,他也不敢随便吃这里的任何食物。可以说百分之一百都被下了毒,毕竟饥饿战争的含义就是饿死那些东帝武人。
尽管他早就筋疲力尽,但还没饿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在到达下一个补给点前,他都必须管住自己的嘴。派莫德斯带着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寂寞感从屋子里挪了出来,一甩手关闭了破屋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