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 药中硫磺,皇孙病危(1 / 1)阴九流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戌时,气血入心包经。若是戌时感觉困顿甚至想睡觉,就是心包的问题。

当然,所谓困顿或者想睡觉,并非绝对,这只是表现,核心是反常。

戌时本不是睡觉的时候,正常来说人是没有困意的,有困意想睡觉便是反常。

换句话说,若是白天极为劳累,腰酸背痛腿抽筋已经到了倒床就睡的程度,偏极为精神。这也是反常。

反常即是病。

肯定没人会让皇后种地劳累,而此时她却睡了,就是反常。反常即是病,心包有病。

这是当然,昨天皇后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几乎猝死。但他也下针了,按理说应该有所缓解才对。

“皇后今日精神如何?”徐一真问身边宫女。

宫女回答:“皇后今日精神不错,胃口也好了许多呢。”

“午时前后?”

“吃饭之后便觉得困乏,睡了一个时辰。”

徐一真心中一沉。

午睡很正常。

按照现代说法,碳水吃得多,原本供给大脑的血液供给胃,于是就困了。中医则是,午时是气血流入心经的时辰,此时午睡可以养心,也可以使下午精力充沛。

但,老话讲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半个小时最好,一个小时也行,一个时辰足有两个小时就太长了。

不该这样。

“可喝了药了?什么时候喝的?”

宫女回答:“辰时喝的。”

徐一真闻言连忙号脉。皇后脉象平稳。这让他松了口气。可脉象中分明透着一缕寒气。

八纲辨证中的寒,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非要类比的话,一切瘀滞的、结块的、病人身体蜷缩着比较舒服的病症,都算寒症。

心肌梗塞和猝死,都占了。

心肌梗塞和猝死多是由于血栓。血栓就可以看成是血液停下堵住(瘀滞),然后结成一团(结块)。而病人发病时候,也一定是捂着心口,整个身子恨不得拱成一团。

中医治心梗,一个大思路就是散寒,补心火。

徐一真就是这么做的。昨天一番下针,心脉中的寒气已完全散掉,接下来只须温补心火就可以了。

但一天的功夫,寒气又现,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碗药。

但药是温补的方子,怎么可能有寒凉药?

话说回来,寒凉药入温补方,就跟一滴水进了热油里,会炸。

病人喝下这类药,早上喝了药,下午就可以发送了。

皇后竟然还好好的躺着,没有死掉或者病危。吉人天相之余,还有个可能就是:这服药里寒凉药的分量极少,少到不足以动摇整体药性。

这得多少?

一般药方用药,每种药都在一钱到三钱左右,一钱相当于现在的三克。寒凉药的分量,要比这分量少得多,怕是只有一分,甚至更少。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下药的分量。哪怕手捻一撮都比这分量多。

什么东西,即是寒凉药,又能以一种少得多的分量掺杂在药材中呢?

他也真是个明初人,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好在,他不仅是明初人,还是现代人。

经过现代人许多年的食品安全新闻的洗礼,尽管经过了许多年,他可还记得,有种东西可以用在熏蒸烘制上,可以让颜色更好看一些,当然关键是快速、量大、便宜。

硫磺。

这两字一蹦到他脑海,他就非常确认,定然是硫磺无疑了。

硫磺可用于熏蒸烘干,但他本身也是寒凉药,且作为矿石类药,药性极强。

好在熏蒸本身就会让硫磺蒸发消耗一些,每种药材上的含量微乎其微,但加在一起药效便有了,分量又好运地碰在在虽有药效却不会打破平衡的临界点上。

但凡硫磺量再多一点,皇后便不会活到现在,徐一真此刻也要人头落地。

一想到这儿,徐一真一阵后怕。但马上,他就不仅后怕,冷汗就下来了。

皇孙!

皇孙虽不是心疾猝死,但也是实打实从鬼门关回来的,身体虚弱更甚于皇后,病势沉重更加凶险。

那副含着硫磺的药若是服下,皇孙……后果难于预测。

唯一欣慰的是,到了此时还没有小太监来通报,那应该没有大碍吧?

眼见着徐一真给皇后号脉之后神色几变,偏有不说话,众人心里不由地心焦又忐忑。

朱标只是担心皇后病情。

皇上可是知道药有问题的,就更加紧张,眼睛紧盯着徐一真脸上每一个表情,猜测皇后的病情。

猜测不出,他一阵烦躁,直接问:“徐先生……”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小太监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皇上,就在刚才皇孙牙关紧闭,不进食水,眼看就要不行了。”

小太监这话,如同炸雷炸在所有人心头。

徐一真更是心里拔凉。皇孙若是死了,他也不能活了。

他一下子跳起来,撒开腿往东宫皇孙处跑,一边跑着,心一边揪着,着急。

牙关紧闭,不进食水,用常识想就知道,是将死之兆,死兆星在闪耀了。好在离死还有段时间,只是不知时间长短。

这时候,他有些讨厌明初了,你哪怕有个自行车呢。

一把推开宫门,徐一真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全无的皇孙。

皇孙床尾,太子妃正默默垂泪。床头丫鬟太监们正做最后的努力,正徒劳的把米粥灌进皇孙嘴里。

那米粥却又从嘴角边流掉了。

徐一真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他也没心情行什么礼数,几步来到床头,抬眼一看皇孙脸色。

青黑。

青色是肝的颜色。黑色是肾的颜色。青黑色上脸,说明肝肾都有了损伤。

硫磺归肾入肝经。肝肾损伤似乎在理,但那点剂量真的可以让肝肾损伤如此之大么,直接给人整病危了?

一号脉,他心中更沉,何止肝肾,除了心脉还有一点生气,其他脏腑损伤都很大。

硫磺真能做到?皇孙的病,与其说归咎于硫磺,倒更像有人在药中投毒。

无论谁投毒,暂时也不关他的事。不把皇孙救回来,他命就到此时此地了。

徐一真拿出古旧针包,打开,里面分门别类放着样式各异的针。这些样式各异的针总共九种,合称为“黄帝九针”。

黄帝九针,每一根针都远比现代细针要粗的多。粗,他就可以轻易的穿透衣服进入皮肉。也因为粗,针跟穴道接触面更大,气感更明显,针灸效果就更好。

皇孙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将死的孩子。徐一真当然可以给他脱了衣服用现代细针扎针,那样认穴准,也快。

但不行。

一来,皇孙快死了。人将死之时,尤其是病重将死之时,免疫系统行将崩溃,更容易让外界细菌病毒侵入。当然这是“科学”的说法。

中医的说法,简单说就是人将死之时,阳气持续外泄。人身阳气不足,便容易吸引外邪。而玄学的说法是,魂魄离体,容易招鬼。

徐一真是要救活皇孙的,最好能顺顺利利的救活,没有其他意外。

二来,他也是为了加强针灸的效果。

现在他是跟死亡抢时间,看是针灸效果来的更快,还是皇孙死得更快。可没时间慢条斯理按部就班。

他抽出一根一寸半长,看上去像老太太纳鞋底的大头针的一根针,针身粗,针尖细,光看着就感觉很扎人。

这是锋针。黄帝九针中专做放血用。他打算用急救之法中的“十宣放血”和“足十宣放血”,如果还不管用,还有应对之法。

徐一真一把攥住皇孙五根手指,另只手拿着锋针极快速的上下抖动了五次,然后一挤。五根手指尖滴下两滴黑红的血来。

如法炮制扎另一只手。等双手十指都放了血,徐一真摸摸皇孙牙关,软了些,谈谈鼻息,呼吸重了些。

但还不够。

徐一真又抱起他的脚,一攥,五下颤抖。皇孙五根脚趾,血顺势流下来。如法炮制,另一只脚。

再扎这只脚的时候,徐一真感觉到手上力道大了些。他在挣扎。

趋利避害是动物本能,能挣扎意味着皇孙暂时死不了了。徐一真又摸了摸牙关,牙关松动,探了探鼻息,鼻息沉稳了些。

救活了。

徐一真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死不了归死不了,离脱离危险还远得很。

“将皇孙身体翻过来,让他趴在床上。”徐一真吩咐身边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眉头一皱:“还不按照徐大夫吩咐做?”

有了太子妃吩咐,宫女才小心地将皇孙身体翻转过来,动作轻柔迅速。

徐一真摸着皇孙的脊椎骨,顺着大椎穴一路往下。

摸到一个点,便停住,然后左右外开大约半掌宽距离分别下针。这“半掌”是皇孙的半掌,不是他的半掌。

如法炮制,每摸到一个点,就停住,然后左右外开半掌分别下针。

徐一真停了五次,下了有十针。

这十针是五个穴道,分别对应五脏,是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肾俞。

顾名思义,这五穴道是治疗对应五脏的穴道,主治一切脏腑內疾,补益五脏之气。但还不够。之后还要在五脏各个募穴上下针。

俞穴加募穴下针,名为“俞募治疗法”,便是治疗五脏疾病的主要治疗方法。

但实际上,俞募治疗法虽说治内脏之病,但嫌少有这么下针的。

一来,内脏分属五行。五行相生相克,关联最强的就是彼此相邻的两个内脏。其他的虽然也有效,但治疗起来就事倍功半。

不仅针灸如此,方剂也是如此。多是重点攻克病灶内脏以及它相克的内脏。

二来则是因为,五俞穴全都在膀胱经上,一个个又是关联内脏的大穴。

这针扎下去,效果自然立竿见影,事后皇孙的膀胱经怕是要疼上一阵了,甚至撒尿也可能会有点问题,比如尿频。

但所谓乱世用重典,病重自然也要下猛药。先强力把病势压住,然后再徐徐图之,总比畏首畏尾,结果不知哪里意外直接挂掉强。

徐一真擦擦额头的汗,抬头对太子妃说:“娘娘,草民幸不辱命,皇孙救过来了。”

(硫磺的药性,我这里是记错的。硫磺性温,性寒的是硝石。这两个我记混了。但毕竟是小说,为了后续情节发展,我这里就不改了。望周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