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2 六经辨证(1 / 1)阴九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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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的伤寒,跟那个伤寒杆菌的伤寒不是一回事。

可能,当年做翻译的前辈发觉西医语境下的某个细菌引起的病症跟中医古籍中的“伤寒”相似,于是将这病翻译成“伤寒”,这种细菌也被命名为“伤寒杆菌”。

类似的情况,比如五脏六腑的名称,比如“上帝”诸如此类的。

伤寒,意为“伤于寒。”伤寒杂病论中又将伤于寒的症状分为五种,其中一种也叫伤寒。一般说伤寒,说的就是后者的伤寒。

但伤寒只是症,而不是病。病毒感染可以是伤寒。肺癌可以是伤寒。普通的感冒也可以是伤寒。

只看症状,不问病。

伤寒不是什么绝症。尤其是两千年前医圣张仲景,一本伤寒杂病论将伤于寒说得明明白白,就更没有什么难度了。

只看行医之人信不信,用不用而已。

徐一真自然知道伤寒,但也仅限于知道,对于伤寒杂病论中所说的诊断与药方一无所知。但也知道,这绝难不住张长贵。

张长贵看起来却脸色凝重。

他小声问:“怎么?很难治?”

“此人是少阳证,但已有向太阴证转变的迹象了。”张长贵解释。

张长贵解释跟没解释一样,徐一真一知半解。

针灸上,少阳是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太阴是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张长贵所说的少阳证、太阴证应当不是这些。

“哦,忘了你并没有读过伤寒经。”张长贵正要解释,撇眼看到男人女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俩,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地方。

“你先下针。我先开药。然后再跟你说。”

徐一真继续下针天府、巨阙,捻转之后停针。想到男人还说了头痛,徐一真又在他百会上下针。

做完这些回过头来,张长贵已写好了药方,递给女人:“照方抓药,三碗水熬做一碗。等药抓回来先吃上一副,明儿早上再吃上一副,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女人期期艾艾,手挫着裤腿:“哎,哎,可是这药会不会很贵啊。我家男人好久没撑船,不赚钱了。”

张长贵笑着拍着药方:“这几味药都不贵,一剂药当不过二十文。”

徐一真突然想到什么,接口:“你可以进城去,找保生堂。那里药材正宗,对于贫苦人也时常接济送药。”

女人忙不迭答应,说话就要出门。

张长贵连忙说:“劳烦六爷驾车送一下,节省时间。”

“好说。”六爷答应了一声,也跟着出门去了。

女人更是惊喜,连连双手合十:“哎呦谢谢两位大夫了,你们真是好人呐。”

“师父,”秀儿提醒:“他脸色变了。”

徐一真连忙看去。果然,此时男人不再流汗,但脸色也不如之前好,变得晦暗枯槁起来。

眨眼之间,脸色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徐一真想到张长贵之前所说:“这就是难道就是太阴证?”

“不全是。”张长贵连忙号了号脉,嘴上跟徐一真解释:“伤寒论中有六经辨证,是分辨病症进程之法。

“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阴厥,渐次沉重。你知针灸,可以按针灸的来理解。太阳、阳明、少阳,病在腑在表,病轻,不会死。太阴、少阴、阴厥,病在脏,在理,处置不好会死。”

徐一真心中一惊:“你刚才说他已有太阴证,太阴主脾、肺,他该有脾肺的症状,但之前看并没有啊。”

“之前问他情况,问到饮食变化的时候,他说昨天吃不下饭,只吃一点便腹胀难受。这便是症状之一了。

“问到大便情况,他说昨天腹泻,且吃下去什么,全须全尾地就拉出什么。这是症状之二。

“问到晚上睡觉情况。他说昨夜觉得寒冷,到冰天雪地下行走,醒来后却感觉胸中燥热疼痛。这是症状之三完。

“我又号脉,脉象与症状对应,便能确诊了。

“治法,只须桂枝汤加减就可,当能药到病除。”

徐一真叹为观止,又心中略有轻松:“看来,病不难治,或许此行比预想的顺利。”

“不一定。”张长贵神情凝重:“凡伤寒病,无论是外邪所致,还是内毒所致,都逃不过六经过程。

“须得经太阳、阳明、少阳,之后才能有太阴证。太阳之症,最显著的便是颈项僵直疼痛以及发烧。

“但这人,却是跳过太阳,上来就是少阳证,只一天不到,昨晚便有了太阴证,病程进展太快了。

“照这个架势,若非我们到来,他怕是活不过三天。”

徐一真大惊:“竟然这样厉害?!”

他虽惊讶,却并不担心针灸无用武之地。针灸、方剂各有侧重,而在治症上,针灸还在方剂之上。

毕竟方剂还得抓药熬药,这个过程中病人情况就很难说。但针灸只需一针下去,便能立竿见影,症状消解。

“之后,你我须得并肩协作。”张长贵说出他想说的:“先你用针法稳定病人形势,而后我再开药治病。”

“正有此意。”徐一真心中赞叹:“另外,我等也须多看病人,定出广泛之方,才好遏制瘟疫。”

“正是此理。”

两人视线相撞,心中同时想到一个地方、一处人家、一个人。

徐十三。这是唯一确定的,去了北岸之后病死的人,大概率是因疫病。

那徐十三的亲人,现在就很危险,怕是已经病重。

无论是在治病救人的角度,还是防治疫病的角度,都须得走一遭。但,

“师父,这人脸色这样难看,精神也不如之前好了,真的不要紧么?”秀儿打断了两人思索。

徐一真笑说:“无碍。他虽脸色精神不好,但你摸他额头,烧已退了。症状在减轻,病便是在痊愈。倒是之前,虽然发着烧,偏脸色无恙的,才危险。”

说话间,徐一真起了针。没多久,女人拎着药回来了。

还没进门,女人声音就传来,说不出的喜悦:“哎呀,这保生堂就是好。这两副药只花了十文钱,竟比您两位说的还便宜一半。”

徐一真笑说:“快熬了药,服侍你男人喝下吧。”

女人这才发现男人状况,一看他精神头、脸色都这么不好,猛的一下,腿脚就发软,声音带上来哭腔:“我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就这么严重了?”

她看着徐一真,目露狐疑审视。

自家男人是这嘴上没毛的下了针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定然是这年轻人的错。

莫非这两人竟是个庸医,草菅人命,却没想到草菅了自家男人的性命。

“大姐息怒,”徐一真连忙解释:“之前你男人虽看起来不错,却发着高烧。这就如同烧水,盖着锅盖,热都闷在里面,极为危险。

“如今我将锅盖戳破,热散去,身体里之前被破坏的情况就显露出来,气色就变差了。

“你不是买药了么?让你丈夫喝下,身体里的伤便会痊愈,脸色便会重新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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