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见他如此,还以为是什么别的要紧差遣。
哪料得王金禅随后却道:“你如今得我妙法,筑基有成,也算炼得几分功果。此番出行,若是你差事办得妥当,回来之后,便可去了童子身份,正式入我门来。”
“届时还有好处与你。”
这消息入耳,韩纪也说不上什么欢喜。
毕竟他法门学了,王金禅也不曾吝啬了指点,是否有这正经弟子身份,实际也不关键。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他本就寻思过,等着王金禅日后开宗立派有成,自家托庇其中,行走在外有个靠山。
真到了那个时节,这门人身份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更何况王金禅还许诺了好处,说不得便是什么法器道术传承,如此也能说得上是好消息了。
于是韩纪换上一副欣喜神态,拜道:“多谢老爷!”
“嗯。”王金禅微微点头,道:“你且去罢,慧明此人吃过我教训,此番又有旬日前那般遭遇,轻易不敢与你作难。而有他在开云县的人脉,你那盗银之事,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你只管吩咐他好生办差便是。”
“当然,等他与你引荐了开云县中合用的江湖势力,他若对你还有怨恨,暗中算计,你也不必顾虑太多,随手处置亦是无妨。”
王金禅说到慧明,语气淡漠,浑不在意此人生死。
韩纪不由忖道:‘我本还对那慧明和尚有些不爽,有心日后寻个机会再做教训。如今看我这便宜老爷态度,倒是觉得那淫僧也颇有几分可怜。’
他想到这里,小心看了王金禅一眼,心下又摇头道:‘这货在王金禅看来,纯纯就是个工具人啊。或许就算没有我,以这货淫僧本性,等王金禅用不上的时候,只怕也活不得命。’
心中啧啧感慨一番,韩纪当即便要告退。
只是还没等他迈开腿,王金禅却又不知想起什么,忽道:“对了,那小狐妖藏身的图卷,你便留在我这,不要带走了。我许诺她帮忙寻个肉身就舍,这事儿也不好违背了规矩。”
“正好这段时日我打磨功行,还有些许空档,虽不好离开寺庙,到底也能先传她几分就舍诀门。如此等日后寻来了肉身,她也好运法炼度。”
韩纪这也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青狐图。
急忙取出。
胡月儿能早些得来肉身,摆脱法图禁锢,也是一件好事,他当然不会阻拦。
“好了,你放在案上便是。”王金禅摆了摆手。
韩纪也不拖沓,将青狐图放在禅房香案之上,虽不见胡月儿出来相送,到底还是说了几句别离之语。
随即转身要走。
刚走几步,却听得一道略带惆怅的清脆声音入耳:“江湖中人,龙蛇混杂,心思甚多,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那慧明和尚还与公子有仇怨在先,保不齐此番离山之后,也会有所算计。”
“公子虽入得修行门槛,也有法物护身,此去还要多加保重才是。”
韩纪回头看去,法图依旧,不见少女身影。
只是少女声音却自不断:“公子蓄发在身,穿着这件僧袍,到底不伦不类,还易惹来旁人目光,行走江湖多是不便。下山之前,不妨换回原来短褐,兴许会少些麻烦。”
‘是有几分道理。’韩纪心自记下。
随后见法图再无动静,于是挥了挥手。
便也退出了禅房。
……
韩纪离开之后,王金禅如何修行,又传授胡月儿何种就舍法门且不去谈。
只说韩纪出得禅房,便自回僧舍收拾了一番行装。
这一次替王金禅做事,当然是不必他自家出什么盘缠的,完全可以调用天宁寺库银。
本来只需按着胡月儿的提点,换件衣服也便是了,不必整理什么包袱行李。
之所以还要一番收拾。
主要是要带上他在刘府所得的那些金银。
这些金银本是他准备用来练法的资源。
只因尚未掌握元金壶禁制,还未炼成五金之气。
此番离寺办差,少说也得旬日劳形,期间歇息还有炼法时候。
指不定掌握了元金壶几分禁制,便要将这些金银化去,自然也要带上。
他整理了个包袱背上,自觉也没什么东西还要收拾,这才问了寺中僧人,去往慧明所住禅房,将王金禅吩咐安排了出去。
正也如王金禅所料。
慧明和尚虽然对韩纪很有一些不满,心中如今尚存怨气,听得是王金禅吩咐,却也不敢推拒。
尤其是他若不愿办差,也不知还要被禁足多久,更不想错过了这自有机会。
是以哪怕秉着一张黑脸,到底还是随同韩纪在寺中库房调用了一些银钱,随同韩纪下得山来。
二人一个修家真气在身,一个积年锤炼武艺,都是身轻体健之人。
脚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
不过个把时辰功夫,便已经下了天宁寺所在山峰,走在了官道之上。
韩纪本想着也如王金禅那般只将慧明和尚当个工具人,是无意交流什么的。
可见这和尚闷头走在前方,脚步快急,一副仿佛要摆脱自己的模样。
登时觉得把这要差依托在对方身上,实也有些不太靠谱。
万一耽误了王金禅的事情,未免麻烦。
于是出声喊道:“嘿!和尚,这又不是要去投胎,你走这般快作甚!”
慧明和尚听得韩纪呼喊,却没作出回应。
他闷头赶路,本就是不想搭理韩纪这让自己吃了不小闷亏的对头。
心中甚至还有旁的计较。
当然。
他是不敢违背王金禅吩咐的,更不敢对韩纪有什么多的算计。
一来是在王金禅手中吃过教训。
二来却也是因为这些年寺中混迹下来,多少了解到王金禅异人身份,顾忌不少。
他的计较。
是预备到了开云县城之后,早早将韩纪引荐给开云县几个江湖势力,便由得韩纪自去处理王金禅吩咐差事。
自己则去找那些富家夫人玩耍,也好排解几分怨气。
是以即便韩纪呼喊,他自然也是自顾走着,只当是没听见。
韩纪见此,有些不太爽利,只道这和尚果然还是不愿太过配合,心下不由忖道:‘我若要办好这件差事,还得这和尚通力协作,而要想诸事顺遂,单靠王金禅的威慑,只怕不够,还得让这和尚知道我的厉害才好。’
‘左右这和尚也只一个凡人,我与他扮猪也没甚好处,反而容易误事,何不施展几分修家神通,教训一二,也好早些办妥差事?’
‘说来王金禅命我下山办差之时,也说了事情处理妥帖,这和尚随意便可打杀,保不齐便有几分深意。说不得他让我带着这和尚做事,就是一番考校也未可知……’
他又一番梳理,只觉自家这计较相当不错。
于是一手往袖中掏摸,便要拿出子母凶魂索来,给这和尚一个教训。
哪料得他心思刚动,还未来得及出手。
耳中便听得一阵雄浑马蹄奔腾声音打身后传来。
韩纪心下一惊,急忙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