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得手,颜良不再理黄巾渠帅的死不瞑目,以及敌酋战马的落荒而逃,又冲下一个骑在马上的黄巾流寇杀去。
“骑马者,都得死!”
在颜良眼里,凡是有马骑的,定是黄巾流寇的重要人物,只要将他们杀光,这群乌合之众,便成散沙,就任他宰割了。
“渠帅挂了啊……”
“呃啊……”
“快逃啊……”
……
渠帅被颜良阵中秒杀,加之后续骑兵的绞杀,群龙无首的黄巾流寇顿时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逃命。
“放下武器,分粮分地!”
“放下武器,分粮分地!”
……
就在黄巾流寇惶惶不可终日,四散奔逃时,四处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纳降之声。
“嗯?”
惊魂未定的黄巾士卒慢慢刹住脚步,一边与身旁的同伴神色交流,一边竖耳倾听。
“放下武器,分粮分地!”
待证实确实没有听错,走投无路的黄巾流寇,凭着一份侥幸心理,纷纷丢弃手中的兵刃,席地而坐,等待收容。
更确切地说,是等待分粮分地的奇迹出现。
……
喊话的自然是随之而来的陶应中军。
陶应带着步卒紧追慢赶,待进入战场时,发觉大战已成一面倒的“赶羊”之势。
看着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的黄巾流寇,陶应一双贼兮兮的眸子,直放幽光。
“这可都是哥的兵源、劳动力,未来领地繁荣的根本!”
陶应自然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杀掉或逃走。
“唉,这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颜良,咋就不知道珍惜人力资源呢?小心哥将你关黑屋!”
于是,陶应急忙命令手下士卒喊话,让惊慌失措的黄巾流寇投降。
这一招还真管用,等纪灵的后队上来时,原本已四处逃走的黄巾贼寇,又陆陆续续主动走了回来,加入到求收容的队列里。
也是,有粮有田,谁还造反?
或者说,造反,不就是为粮为田吗?
大局已定,陶应命令颜良带骑兵四处巡逻,继续收容逃散的黄巾流寇。
又命令孙观、孙康、吴敦分散管理已投降的黄巾士卒,从中挑选可加入玄甲军的黄巾精壮。
“伏义,你随我前往坞堡,筹集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吸纳了几万黄巾流寇,玄甲军也是轻装上阵,陶应若不提早解决粮草问题,就不仅仅是饿肚子的事了。
“曾氏坞堡。”
纪灵带着几骑,护卫陶应向最近的一处坞堡行去,距离坞堡有一箭距离处,陶应驻足望了一眼坞堡匾额,又朝里四下打量几眼,便让人喊话。
“泰山陶府君在此,让你们主事的出来答话!”
没等多久,坞堡上出现一个被数人簇拥之人,看其身材圆实肥腻,白净多金,陶应断定,此人应是坞堡主人。
“吾便是曾氏家主,此方堡主。”
死里逃生的曾氏家主,脸上早前的晦暗之色一朝尽去,此时又变得富贵逼人,瞅着堡外一身甲胄的陶应,眸子里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丝鄙夷与傲慢。
“曾家主,某乃泰山太守陶应,此番接到鲁国相陈逸求援文书,特来救援卞县。”
陶应不想废话,他还急着赶去卞县城,于是开门见山,笑眯眯抬手指了指身后已放下武器,安心静坐的黄巾流寇。
“如今郚乡城的黄巾贼寇已全部放下武器,本守已承诺带他们回泰山郡屯田,在此之前,还望各位堡主提供一份口粮,好让他们前往泰山郡。”
曾氏家主一怔,身子稍稍前倾,借着火光,又细细打量陶应一番。
“真没想到,前来救援的,居然是泰山郡新任太守!”
曾氏家主肥肿的大脸庞抖了抖,眸子里微微现出一丝诧异。
“这般年轻,不会是黄巾贼寇使诈吧?”
身旁的家仆护卫提醒了曾家主一句。
不怪家仆们怀疑,就当下的陶应,身上难觅一丝上位者的霸气。
身后的玄甲军,更是衣衫杂乱,还不如普通民团,就更别提与朝廷的威武雄壮之师相比了。
玄甲军的衣着,即便与眼下的黄巾流寇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会,应该是泰山郡来的援兵。”
颜良在上万黄巾流寇中阵斩黄巾渠帅,而且大杀四方,迫使黄巾士卒缴械投降,实实在在解了郚乡城之危,这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曾氏家主能看出真假。
“不过,我曾氏的粮食,喂犬喂豕,也不喂黄巾贼寇!”
即便陶应解了围,但要让他给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黄巾流寇提供粮食,曾氏家主是不会干的。
“论理说,陶郡守的要求并不过分,也很仁义,但谁又能保证,这群好逸恶劳、贼性不改的黄巾贼,今天走投无路放下了刀枪,待来日饱餐之后,就能安分耕种呢?”
站在坞堡上的曾氏家主,俯视着陶应,缓缓摇头。
“陶郡守,你太年轻,曾某提醒你一句,莫要养虎为患,引火烧身!”
闻言,陶应瞬间呆愣,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纪灵,心里暗暗自问。
“哥忙活了半天,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陶应有点搞不明白,曾家主这是信不过黄巾贼,还是信不过他这个一郡之守。
“难道他们记性很差,很快就忘记了刚刚才从死亡线上挣回一条命?”
曾家主摆明不给陶应面子,纪灵自然心中愤怒异常,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愈攥愈紧。
“主公,这群豪强、大户,皆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忘恩负义之辈,不如,让灵……”
陶应抬手,阻止眼睛喷火、一副择人而噬的纪灵继续说下去,强抑制住心中的怒火,抬头问曾家主。
“那依堡主之见,当该如何处置这群黄巾贼寇?”
曾氏家主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厉,不假思索地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当然是效仿昔日的皇甫嵩、朱儁、卢植,将这群黄巾贼全部坑杀,以绝后患!”
望着曾家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陶应心头剧震,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可是鲁国,曾氏乃此方大姓,居然冷血如斯,毫无悲悯之心!”
鲁国是圣人故里,至今还被誉为大汉的仁义教化之乡,天下士人的朝圣地,陶应没想到,人心居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
“不是说好的,君子怀德吗?”
难怪三国时的人口,从东汉末年的五千万左右,减少到区区的几百万。
“本守明白了!”
陶应不想再与这帮为富不仁之辈浪费时间了,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这么办,本守属下为救援卞县,皆轻装上阵,只带了一日口粮,如今粮尽,望贵乡绅支应一批,本守好继续前往解卞县城之危。”
陶应也想清楚了,还是经营自己的地盘重要。
等士卒与放下武器的黄巾流寇饱餐一顿,他就率兵继续北上,从卞县进入泰山郡南武阳。
“这个好说。陶郡守且在堡外休息片刻,待本堡主与其他坞堡商议一番,自会送相应粮草前来慰劳大军。”
曾家主这回答应地很爽快。
“一群比黄巾贼寇好不到哪里去的民团,能费几石粮!”
曾家主已看出,陶应带来的援兵,最多也不过三千,支应一餐粮也没多少,如果再分摊到其他坞堡大户身上,简直九牛一毛。
“有劳曾家主了。”
陶应朝坞堡拱拱手,微缩的眸子,又深深打量了一眼曾家主,掉转马头,回到正在忙碌整顿的临时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