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的不再坚持,贾珍最终的幻想破灭了。
如万蚁噬心般痛楚与不甘,却要强作笑颜。
四个家庭已通过了三票,贾珍哪怕内心不同意,碍于面子也不得不作罢。
只因,他龌龊的心思实在无法见人,表面上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着媒人的通报,老太太也长长了舒了口气。
老太太将秦业、裘良、贾珍、赖大四位家长叫在一起。
“珍哥儿,蓉儿与裘氏已有了夫妻之实,你认为当下该如何?”
毕竟,贾珍是族长,而且联姻的门第降低了,老太太首先咨询贾珍的意见,其实就是让他表态。
“我与裘良大人已议定,宁国府与景田候结亲,裘氏就是蓉儿正妻,宁国府大少奶奶。”
在诸多人的目光,贾珍不得不硬着头皮宣布。
“那么,原先蓉儿的媳妇秦氏却与赖尚荣成了事实夫妻,你认为如何处置?”老太太再问。
“秦老先生愿意解除蓉儿与秦氏的婚约,我也……没意见。”贾珍心如刀绞,冠冕堂皇说完,便差点软在椅子上。
尽管,贾珍强颜欢笑,内心不甘,胳膊拧不过大腿,甚至找不出上得台面的拒绝理由。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穷酸儒秦业突然改变了态度。
在诸多人的见证下,四人解除原有的婚约,然后交换两对新人的婚约。
至此,赖尚荣与秦可卿,贾蓉与裘虎妞的婚约从程序上重新完善了。
都是明媒正娶,得到家族认可的姻缘。
“好,好……圆满解决,你们都找到了各自的欢喜,这叫上错花轿嫁对郎!”
老太太极有成就感,心情也极为愉快。
贾珍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却为家奴子做了嫁衣,岂能心甘?
仇恨的种子却发了芽,却满脸伪善笑意为赖尚荣送上了祝福,甚至还送了一套朱轮华盖马车,供新娘后日回门使用。
作为族长,如此大度识大体,又考虑的如此周到,自然收获了一片赞誉。
只有贾蓉一脸苦相,如同痛经加便秘。
当然,他的意见本来就忽略不计。
自始至终,都没人征询他的意见。
赖嬷嬷的神助攻,携王妃公侯夫人舆论造势,加上老太太因势利导、翻云覆雨,玉成两对木已成舟的新人,皆大欢喜。
秦业临行前,又特意叫来赖尚荣、秦可卿二人,叮嘱了一番。
得到父亲的认可与嘱咐,秦可卿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芥蒂和不安。
眼中噙泪,却笑靥如花。
……
是夜。
绣房浴桶如同一个温泉,明净透彻,氤氲水汽袅袅上升,弥漫了整个房间,有如初冬的薄岚。
秦可卿曲线玲珑的玉体在水雾里若隐若现,就像一位缥缈于云端的仙子,又像是一朵婀娜柔媚的水中莲花。
白腻的肌肤,像是用最上等的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胳膊,修长匀称的玉臂,男人为之心荡魂飞。
一头如丝的长发好似被风吹乱的黑云一般,湿漉漉的,胡乱散在她山峦起伏的峰顶上,漂在水面上,如那轻柔的柳条儿倒垂湖面。
秦可卿半阖着眼睛,这一天来,心情七上八下,扑腾腾的真叫人受不了,此刻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正一帧帧回放与赖尚荣短暂而深刻的相处画面,一池春水始终处于微波荡漾之中,浓情蜜意油然而生。
“姑娘,说起来只有一天,这一天感觉像一年那么长……”瑞珠愉悦话音格外清脆。
“不能叫姑娘了,应该叫荣大奶奶。”
宝珠拍拍鼓鼓囊囊的前胸,苹果脸笑出两个酒窝,“这一天真把我吓死了,没想到昨晚洞房的却不是真正的姑爷。
到了今晚,又成了真正的姑爷!”
严格说来,她们三人的命运是一体的。
按原有命势轨迹,秦可卿死后,瑞珠殉葬,宝珠甘愿为孝女守丧,可谓相当凄惨,当然,三人并不知晓。
“姑娘的身材好美啊!杨柳小腰又细又软,雪肤油腻又嫩,像……刚煮熟的鸡蛋,剥去蛋壳。”
“怎么才一夜之间,这两团又大了些,我是姑娘家,都忍不住想rua弄一番!”
“哎呀……你个小蹄子……端的如此……下流……”
听到宝瑞二珠虎狼之词,秦可卿脸色顿时血红,几乎能滴出水来,拿起水瓢便向她们身上泼水。
“姑娘,饶了我这回子吧,我再也不敢了!”二女嬉闹着求饶道。
“荣大爷回来了!”门外的丫鬟惊喜喊道。
“快,更衣!”秦可卿从浴桶起身,水花四溅。
“姑娘不用急,再说穿了稍后还要脱!”瑞珠红着脸道。
“看我不撕烂你个骚蹄子的嘴!”秦可卿羞不可抑。
……
天香楼。
贾珍脸色阴沉的滴水。
独自上了天香楼五楼,随即传出女子呜咽的惨叫。
“贱人,你个贱人。”
.......
贾珍躲在阴暗处,像一条受伤的冰冷毒蛇,眼中间或发出怨毒的幽光,如同毒蛇吐信让人毛骨悚然,默默的等待在机会,随时暴起一击!
银蝶儿轻手轻脚的猫进来道:“珍大爷,蔷哥儿到了。”
“带他上来!”贾珍呆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多了一丝神采。
伴随着靴子脚响,一个与贾蓉年龄相仿的俏公子走了进来。
贾蔷,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
他弟兄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词。
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
“蔷儿你来!帮老爷办件事,如果能办成,以后这宁国府说不得都是你的!”
贾珍看向贾蔷的眼神格外温和,甚至有一丝父爱。
贾蔷听此差点一个趔趄,一股巨大的狂喜弥漫在心头,寸寸在双眼覆盖。
“如果办不好,我让你生不如死!”贾珍恶狠狠道。
“请老爷吩咐!”贾蔷顿感心惊肉跳。
“我万里挑一的儿媳妇居然被一个贱奴子恣意糟践……”贾珍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凶光,“一个奴才,现在是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你说怎么办?!”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小时候我听过东郭先生和狼,那个赖尚荣就头噬主的恶狼!”
两位新娘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故事贾蔷亦听说,义愤填膺道,“要不,我找几个人,把他废了?”
“蠢货!匹夫之勇。”
贾珍冰寒的声音从牙缝挤出,如冰渣子般的刺耳,“我们要用智慧,而且要一击必中,让他万劫不复!”
不管是为了重新夺回秦可卿,亦或是为了报复,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赖尚荣。
如果,赖尚荣废了,重新“照顾”秦可卿的机会不是大得多?!
席间,老太太已敲打,赖氏三世为奴,不可公报私仇找赖二的麻烦。
况且处置赖二,完全是自损不讨好。
“珍老爷教我!”贾蔷诚惶诚恐。
“有时候,为了完成一个小目标,可以制造一个大事件。”
贾珍阴险笑道,”比如坍塌一栋楼,仅仅是为了砸死了一只虫儿,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塌楼,谁还会关注死虫儿呢?
关键,有时候坍塌一栋楼,比抓虫儿还容易!”
森冷的声音让贾蔷如坠冰窟。
二人低语密谋了许久。
贾蔷走出天香楼的时候,感怀中,邪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