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良缘难觅(1 / 1)土星法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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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面上的惊诧并非来自六人突然之间的断联,她还停留在许辰所说的南疆战事上。

南疆要打仗了吗...玉真公主保持着跪坐姿势,脑中反复琢磨着这个可能性,她预料过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猜到会是南疆打仗。

一动不动跪坐了得有一刻钟,玉真公主才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走出寝殿。

“公主!”

殿外侍立的两名侍女万福行礼。

“去紫霄宫。”玉真公主的声音清丽端庄,没有波动,微微带着一丝成熟女人的圆润。

一架华贵的马车从公主府驶出,车轮轧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待马车从皇城西边的安福门出来,车轮辗轧的嘎吱声顿时消失。

皇城外是泥土与沙子夯实的沙堤路面,虽然青石板更加坚硬排水也好,但若单论行走起马车来,皇城内的青石板路面确实不抵沙堤路面舒服。

马车匀速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皇城西侧十里远的西山山脚下,玉真公主从马车内走出,让侍女们在此等候,一个人沿着山道独行,走到半山腰进入了一座不怎么惹眼的道观。

是的,紫霄宫并不是宫殿,正是这座道观的名字,相比于香火鼎盛连天子都会驾临的天宁寺,紫霄宫显得过于僻静清冷了。

玉真公主步入道祖大殿,大殿内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白袍道姑,穿着一身黄白色素服道袍,手拿拂尘跪坐于蒲草编制的蒲团上,面对道祖金身闭目修行。

“见过太妃。”玉真公主向白袍道姑躬身施礼。

白袍道姑这才起身转过身子,她的脸上留有着岁月无情摧残而过的痕迹,却依稀可辨其年轻时的绝代芳华。

“坐吧。”

声音像是饱经风霜过的富贵花,带着一股温和却又阅尽世事的沧桑。

她指了指着自己面前的蒲团,和玉真公主相对跪坐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玉真公主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份严肃,她抿了抿樱红的嘴唇,开口道:“真儿得到一个消息,与我道门十分重要,真儿不知真假,想请太妃分辨。”

说完之后玉真公主稍顿了一下,“有人说父皇准备对南越国动武,以此来帮助无为大师获取功德。”

白袍道姑姓王,是先皇文孝皇帝的遗孀,她脸上浮起疑惑,问道:“崔、杨两位尚书尚书都未曾知晓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玉真公主白净的素手抬起,从巍峨高耸的胸怀中掏出了留有余温和体香的黛黑色玉圭。

看到玉圭,王太妃本来略显浑浊的眼眸随即清亮,微微耷拉的眼皮也抬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随之减少。

这一刻的她像是年轻了十岁,仿佛找回了昔日万众夺目的风采。

“玉圭觉醒了?”温和沧桑的嗓音也随之锐利了许多。

玉真公主轻点臻首:“上午的时候突然觉醒,我能听到另外五个人的传音。”

“果然觉醒了!”

纵然修行多年,一颗心早已古井不波,但此时此刻听到玉圭觉醒,王太妃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澎湃,脸上泛起红光,嘴唇轻颤,眼眸闪烁,手上的拂尘也在抖动个不停。

“他们五个都是谁?你们说了些什么?”王太妃激动的询问道。

玉真公主摇头道:“他们都很机警,本来有个人都要说出身份,结果被一个小和尚给打断了。”

“我告诉他们几人老和尚晋升阿罗汉,他们猜出了父皇想要获取大功德,助老和尚证道菩萨果位的事情,之后又有人判断父皇是准备对南越国动武来获取功德。”

“真儿本来并不相信,但是那人言之凿凿,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和尚好像默认了此事,真儿反复思量无法判断真伪,只能向太妃禀报。”

王太妃微眯起凤眸,说道:“故旧相传,只有携带大气运、身负天命之人方可让六器认主,我早年间得到玉佩却无缘让其认主,最终在宫里只寻到你这一传人。”

“你天资聪颖,福缘深厚,才华远胜你那些兄弟,如非你是女儿身,这江山未来必定由你做主,其余五人虽没有你身份尊贵,但必然也是龙凤之才,皇帝就算谋划的再隐秘,未必就能瞒得住有心人。”

玉真公主问道:“太妃的意思是......他的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

王太妃缓缓点头:“这天下承平日久,你父皇又受到多方掣肘,想要获取弥天功德谈何容易?我想来想去,惟有外敌方可让朝堂上下一心,昨日崔世安调任北疆,越来越像是皇帝在故布疑阵。”

玉真公主眼皮上抬,眸子露出耀眼璀璨的亮光:“太妃,真儿该怎么做?”

虽然问的是自己该怎么做,但是王太妃看到玉真公主的神色就已明白,玉真公主早已对她能做的事成竹在胸了,现在问的,恰恰是玉真公主无法做主的事情。

“我会上报道首,无论皇帝是否会对南疆动武,都请道首早做准备,既然是弥天功德,决不能让佛门独享。”

玉真公主跪坐俯首,真诚施礼:“真儿谢过太妃。”

“快起来。”

王太妃慨然道,“你我还客气什么!咱俩虽然名为祖孙,实则情同母女师徒,我孑身一人,一身衣钵都传给了你,我入土前最大的期望就是看到你复兴道门。”

玉真公主倾城的脸庞上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太妃放心,玉真定不负太妃所托。”

谈话已了,两人一起起身,王太妃一路将玉真公主送至紫霄宫外,临别时,王太妃又嘱咐道:

“真儿,我知你心比天高又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贵胄子弟,更不愿和亲远嫁,为此宁愿出家,但女人终究是要找个男人依靠的。”

“六器主人皆天纵英才,又恰巧觉醒,正是你寻觅良缘的大好时机,但是良缘不等人,你千万要把握良机不可错失,以免后悔终生啊。”

“你欲成大事,找到良缘后,有他相助,你们二人龙凤合璧,这天下还有何事能难住你呢?”

说罢,王太妃转身,缓步迈入紫霄宫,留有玉真公主一人怔怔出神。

下山的台阶很陡峭,玉真公主却全然没有留意脚下,心思都放在了王太妃最后的嘱托上。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是京城里妇孺皆知的老女人。

十五岁的时候,父皇欲让她和徐国公世子订婚,被她以不满徐国公世子的风流性格所拒绝。

十七岁的时候,父皇准备让她和西域楼兰王子和亲,她再次以想奉侍父母惟有拒绝。

十八岁,十九岁,拒无可拒的时候,她终于披上道袍,出家当了女冠。

如果有合适的良缘,她又何至于此。

在她的认知里,她的良缘应该比她更出色,让她可以依靠,可以钦佩,可以仰望。

玉真公主默然叹息一声。

这一切都要源于八岁的时候,她去给王太妃请安,注意到了那枚玉圭。

藏在深宫大院,修为却越来越高,让她的意识到了世界的广阔,修行的无限,以及......她自己又是多么的出众。

如果不是玉圭,她本应安心相夫教子,一生庸碌富贵。

现在的她太孤独了。

困难时无人可助,喜悦时无人分享,夜深人静时独影阑珊。

可惜没有如果。

她更不甘于如果。

想起王太妃的嘱托,玉真公主的脑海中浮现出六人传音时的场景。

六个人,三男三女,女子自不必提。

剩下的三个男子,一个和尚不用考虑,一个和她结了仇怨,而且脑子还不灵光。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李白......玉真公主默诵了一遍这个名字,仔细回忆着他曾说过的每句话,在脑中不断的勾勒着他的形象。

他的性格应该很稳重,能沉得住气,遇事不卑不亢。

无法判断修为高低,但是关心朝堂。

六部尚书都不知道的机密,而他却敢下断言,如果真如他所料的话,那么他必定深谋远虑机敏过人,单是头脑就已配得上天纵英才的称号。

他会是良缘吗?

如果有这样的英才相助......

数百格台阶已走了近半,此刻玉真公主的身前没了树木遮绊,豁然开朗,她驻足停步,抬头望去。

明日当空,万里无云,象征着帝国权利的大明宫紫气升腾,金瓦熠熠生辉,翠湖璀璨夺目。

而这一切辉煌的景象,此刻都处于她的脚下,玉真公主不禁生出万丈豪情。

如王太妃所说,她比她的那些兄弟更出色,只因她是女人,无法坐拥天下。

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从前也没有哪一位公主拥有过六器,没有像她这样,年纪轻轻便是四品巅峰修为。

深吸口林间空气,玉真公主将这幅金碧辉煌的画面牢记心底后,再次低首迈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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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许家大宅。

正午时分,许辰正在跟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用餐。

“辰儿,多吃点。”许辰的母亲王婉不停的给许辰夹菜,小碗堆的跟小山一样高。

两世的母亲都一样,总怕孩子吃不饱,许辰哭笑不得道:“娘,够了,够了,你给煜儿和卿儿加吧。”

听到哥哥的话,十二岁的许煜和十岁的许卿马上捂住了自己的饭碗,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许辰的母亲王婉今年才三十八岁,许辰刚穿越的时候才只有三十五岁,而且由于面容姣好、保养得当,看起来更显年轻,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许辰对喊王婉为娘一直非常抗拒。

但是时间日久,王婉确如母亲一般的关怀,再加上和前身记忆的逐渐融合,许辰也终于接受了他这个新母亲,这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谁也无法改变。

“你刚考中举人,你爹也不说好好陪着你。”

王婉埋怨了一句,又问,“对了,早上你爹起床后说去蝶梦园,他找你什么事?”

许辰往嘴里扒着饭,随意扯了个谎:“爹问我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

王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关心道:“你什么时候启程?”

“还早呢,九月份科考,我五六月份再走也不迟。”许辰回道。

“唉!”

王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叹息一声道,“京城距离越州两千里地,你第一次出远门就跑这么远,万一路上碰见歹人该怎么办,就算没有歹人,这么远也容易水土不服,你读书劳心费力,要是染上风寒,你都没个熟悉的大夫,要不我跟你爹说说,让你爹陪你一起去京城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许辰故意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娘,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十力是武林高手,我也天天锻炼,年轻力壮,身体棒得很,该担心的是别的举人,他们身体可比我差多了。”

“至于我爹,就让他在家陪您吧,他去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还有这么多事需要他操心呢。”

岂止是帮不上忙,还不知道要添多少乱呢!许辰心里腹诽了一句。

王婉知道拗不过儿子,满脸担忧的点头道:“那好吧,九月份的京城就是深秋了,很快也要入冬,那边比越州冷得多,娘提前给你缝制几件冬衣,你到时候都带上,天冷了一定要多穿衣服,不要冻着自己。”

“嗯!”许辰恭敬答应,心里却默叹一声。

她这个母亲温柔贤惠,勤俭持家,性子十分柔弱,夫为妻纲,嫁鸡随鸡,没什么太大的主见,也从来不会顶撞丈夫。

简直就是前世那些拳师的极端反面。

在她看来,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逢场作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丈夫想要纳妾,她心里即使万般不愿意,嘴上也不会拒绝的。

正是她这种温婉和含蓄的性子,致使许辰父亲愈加的放肆。

母亲都是如此,所以许辰这个当儿子的,才会很大程度的容忍许德衡的许多胡作非为。

但许辰的容忍终究是有底线的,比如父亲纳妾,如果一个满腹心机风评恶劣的青楼女子进了许家大门,可以想见他的母亲肯定会受到冷落甚至欺压。

许辰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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