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长生本没有意义。”
陈稳回答的很认真,这个问题,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思索过了,可惜的是,当时他并没有找到。
或者说,如今他还在寻找答案。
“可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意义是由人类所发展出来的文学所赋予的,但活着,却是任何生命的本能,在本能面前,意义还重要吗?”
姜红鱼茫然,一时之间没有理清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或者,我这样说吧,长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寻找意义。”
陈稳挥手,一团土黄色的光芒再度浮现,将两人包裹住了。
“你说的是对的,长生到了最后,或许全世界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陈稳眼神苍凉,其中带着浓浓的追忆,似乎他就是一个已经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长生者一样。
“可长生本就不是为了他们而长生,他们死去,我悲欢,可那依旧不妨碍我生存下去。”
……
这一次的土遁,在姜红鱼眼中格外的漫长。
或许是因为她有所感悟,也或许是因为她在发呆。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觉,不知觉中,黑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那片荒凉的景色。
景色令她感到惊奇的同时,也莫名地觉得有些安心。
“师妹,接下来……你差不多便可以正式开始修行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准备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姜红鱼愕然。
“是啊,师妹,你学过剑吗?”
陈稳的语气似乎是有些古怪。
“没有。”
姜红鱼不疑有他,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你先学武吧,学完了武之后,你再修行吧。”
“啊?!”
姜红鱼呆呆地看着他:“师兄,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学武?”
“……”
姜红鱼想了很久,都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陷入了灵力匮乏之地时,身上的灵力又用完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这……”
姜红鱼迟疑道:“我不会让我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
“是吗?”
陈稳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我说,那个地方里面存在着能令你母后复活的宝物,你还会进去吗?”
姜红鱼猛地抬头,看向了他:“师兄,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只是说如果而已。”
陈稳笑得很是神秘。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姜红鱼沉默,倒却默默地朝着他伸出了手。
陈稳欣慰地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把木剑,递给了她。
其实练剑的目的,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只是,他现在还说不得。
……
另一边,七月峰。
这里是紫薇门的内门所在,紫薇门的整体布置就像是一座城池一样,主山峰坐落在天灵山脉最中心的位置,而围绕着主山峰的十二峰则是组成了内门,在往外,就是一百二十四座小山峰形成的外门。
十二内峰的七月峰上,一位身穿华衣的男子正盘膝坐在自己的洞府内,闭目吐息。
他的容貌虽然依旧年轻俊逸,但鬓角却已经浮现了些许微白,显然,这是一位已经修行多年了的老怪。
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府门之外:厉声喝道:“谁?!”
“花自飘零水自流。”
何狴虚弱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县心在下,空无一物。”
男子沉默片刻,方才挥了挥手。
轰隆隆!
伴随着阵阵巨响,石门轰然洞开,阳光漫入其中,当男子看见那一个几近透明的魂体出现在洞府面前时,他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既是城中之人,那你可知道以下逾上的规矩?”
他平静的声音里却像是蕴含了万千劫雷一样。
何狴听见这句话,身子顿时一抖,连忙道:“属下清楚,可我有重事必须禀报。”
“哦~”
男子森然道:“你在门内都能被人打成这样,你以为他们会让你逃了?你就不怕自己是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钓我这条大鱼?”
“我知晓……”
何狴刚想开口。
但眼前男子的脸色却兀地一变。
在他的感知中,一道毫不掩饰的气息正冲着他的洞府而来。
而这股气息是……
紫薇门内第一人,现任首席大师姐,金丹期修士——紫韵汐的气息。
“果然是钓鱼。”
男子面无表情地屈指成爪,正欲一把将何狴的魂体捏碎,但下一刻,从何狴口中传出来的话却改变了他的主意。
“我知道近日来声名鹊起的暗阁在紫薇门里背后的主事人是谁。”
“……”
男子的手爪停顿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何狴,似乎是想从他那几近透明的魂体脸庞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可惜……时间太过仓促了。
他面色一冷,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
“何方孤魂野鬼,竟敢跑到我的洞府中来闹事!”
当紫韵汐轻柔的身影到达这里时,她只看见了飞扬的尘土和无数破碎的晶莹魂体,以及地面之上所留下的深深掌印。
“居然是一位长老……”
她蹙眉。
能在内峰开辟洞府,这说明了他至少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而在紫薇门里,内峰长老,象征的乃是一位起步至少是元神真人的存在。
但还未等她开口问罪,眼前的长老便已含笑开口,抢先道:“师侄是为了这只孤魂野鬼而来的?请你放心,他已魂飞魄散了,不必谢我,内峰重地,不容得它放肆。”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哪怕她是门主的亲生女儿,她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接下来他的任何行动,肯定会受到监视就是了。
不会,他并不在意这些,计划所需的一切,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只不过,原本准备在下一届门内大比中才发动的布置,现在看来要提前发动了。
紫韵汐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背影中似乎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但如果有人在她正面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有些时候,看上去是打草惊蛇,实际上是为了引蛇出洞。
而那位长老,则是注视着她的离开之后,才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袖袍。
幸好,他有一个玩弄魂体的乐趣,不然的话,还真救不了这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