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小,不过能有个院子,说明这户人家的条件也算可以了。
屋门也没锁,不过李长生没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有人摸索着爬起,点亮了灯烛。
有些匆忙而又简短的梳妆打扮后,一只纤细手臂挑起厚重的帘子,推开了屋门。
屋内站着位二八年华的女子,披着件红得有些显暗的衣裳,此刻正借着跳动的豆大火烛,怯生生地朝外张望。
“是,是王婶介绍的吗?”
“对,”李长生点点头,“卖鞋垫的王婆子,说你这儿做生意。”
芸香迟疑着点点头,随后眼神黯然地说道:“那,那你进来吧。”
她细心地挑着帘子,任由男人从她身边钻了进来,钻进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闺房。
关好屋门,放下帘子。
防止不多的热气漏出去。
“客人,我这儿是先说清楚,您,您给多少后才……”
打量了一圈,回过头来的李长生一眼便定住了芸香的话头。
不知为何,芸香没有从这位客人的眼中,看到之前所见过的东西。
情欲、贪婪、狂躁……
很平静,很清澈。
好让人,自惭形秽啊……
下意识地拉拉衣边,将烛台放好后,芸香有些无所适从地坐在床沿,勉强笑道:“那个,客人您不想说其实……”
随手拿来一张长凳,李长生坐下后望着芸香,平静地说道:“你偷偷接客的事情,红姐知道了。”
面前的女子眼中有慌乱闪过,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恳求。
无助地攥着衣角,纤长却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其中绞动。
她嗫喏地想要开口,却被李长生伸手打断,便只能忐忑地听着男人继续道:“而且你偷偷看大夫,红姐也是知晓的,你应该知道你犯了多大的事儿。”
“在瓦窑巷,上一个这么搞的窑姐,已经扔到乱葬岗被野狗扯碎,连葬身之处都找不到了。”
本沾好了唇,抹了粉的脸蛋更显煞白。
青春的肉体如受惊小鹿般颤抖着,连主人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心虚作态,哪怕只是诈话也早就暴露无遗了。
但即便如此,芸香还是强撑着惊惧,尽量语气平缓地哀求道:“这,这位爷,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
“跟宁哥哥无关,他不知道的,跟王婶,跟……是我主动找她帮忙的,您……”
叹了口气,李长生不再吓唬她,只淡淡地说道:“我是袁爷的人,红姐也没生气。你别慌,别先把自己吓死了。”
闻言,芸香倒是长舒口气,却被李长生下一句再度惊神。
“至于你的宁哥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他……我不太……”
头颅越垂越低,芸香好似也知道自己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归于沉默,嘴唇翕动了几下,但还是无话可说。
“其实我骗了你。”
李长生笑了笑,芸香有些诧异地抬头,却见男人收敛了笑意,残酷地说道:“我是在八尺巷的一家赌场里,打听到的你家。”
“但并不是我打听的,”
“有个姓宁的年轻人,老赌客了,他看我手里有几个闲散铜子儿,就拉着我说,家中妻子甚是美丽,而且新婚不久,年岁不大,很是水灵。”
芸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但其实没变。
只是虽然表情凝固,但下面的热度好似被抽干了,就像人的灵魂被冰封住。
视线没有挪开,对面女子那木然失神的眼睛,李长生曾见过很多。
只是那些都是活不下去,连一丝生机,一点活路都无力寻找的饥民流民。
那时的他们,连扑到义庄管事跟前求个差事都办不到了。
那种比死人还死寂的眼神,李长生哪怕是从记忆里窥见,也同样难以忘却。
此刻的芸香,也大差不差了。
哀莫大于心死。
缝在心里最深处的伤口被人暴力撕开,带来的疼痛比那些粗鲁的客人强暴地扒扯开自己的衣裳,还要疼。
还要难受啊……
泪珠凝而未落,最后还是经不住重力的勾引,在女子茫然眨眼中划过了脸颊。
裹挟着最低廉最劣质的脂粉,在女子略显清瘦的下巴处汇聚,最后砸在她不再用力的手掌背上。
好似被砸醒了,芸香有些慌乱地拭了拭眼睛,本就略显阴郁的下垂眼,此刻湿漉漉的更显无助与颓然。
好似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又好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芸香手指颤抖地拉开衣襟,想褪去披着的红衣,却又顿住,强颜欢笑地小心问道:“客人,我,我这儿一次十五文,您,您看够吗?”
见此情景,李长生摇摇头,眼神并不流连于芸香美好的曲线。
“他找我借了五十文,而且已经输光了。”
艰难起身,此时的芸香,本就勉强的笑容彻底崩坏,嘴角还残留着向上的姿态,但已隐隐带着哭声。
“我,我给您找找,还有些钱的,家里,我还有点钱的……”
看着女子瘦弱的背影,来回翻动着枕头下,木盒间。
这间小屋并不大,家具也并不多,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显然女子平日里操持得很好。
她翻找了所有能藏钱的地方。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藏的钱已经没了,但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希望,万一呢?
而且不这么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默然起身,李长生走过去,一把扯起在地上扣弄转头的女子,将她拉回了灯烛亮光下,按坐在了床沿。
望着无所适从,想掩面而泣却发现手指都是黑泥的芸香,李长生只补上最后一击。
“我走之前,他又向我借了一两银子,你应该知道这有多少。”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的宁哥哥,已将你卖给我了。”
沾着黑泥的手,终究还是死死捂住了脸。
轻轻的啜泣随着身子抖动而泄露,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但亲耳听到确认,无疑是最残忍的判决宣读。
走上前去,李长生伸手按住女孩的肩头。
功力被温和地渡了过去。
不多,只有一点点。
本就虚弱的女子,李长生怕她心忧神伤下直接昏死过去。
至于疫病,他早已开启万瘟病疫法,一直缓缓流转着,此刻探查女子的身体,果不其然,带有疫病。
那大夫不知为何,没能查出病情,而李长生这一查,也是发现了端倪。
正待他想要开口询问时,却见这女孩身子一软,面色惨白地垂倒了下去。
幸好李长生眼疾手快,也没什么避讳的,一把捞起约莫七八十斤的芸香,将其轻柔地放到床上。
前世那些姑娘们,爱美,生怕自己体重超了一百斤,甚至连九十多斤都要大呼小叫。
可现在这姑娘,瘦是瘦了,只是从小吃不饱,营养啥的从来都跟不上,也就胖不起来了。
李长生面色凝重,不是怕这姑娘直接伤心死,而是他的力量刚才是触及到了什么,这才引起芸香的异常昏迷。
顺着感应撩开衣衫,露出女孩同样纤瘦的腰肢。
没有什么亵玩的念头,李长生自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纵欲小人。
长舒口气,今夜的目标,他应该是找到了。
那是一朵造型奇异的花,开在芸香柔软而又平坦的腹部。
花苞位置,也正是女子的肚脐,此刻有丝丝鲜红的花蕊延伸而出,像是即将开放一样。
李长生知道为何芸香明明正值青春年华,却给他一种枯萎无望的感觉了。
一开始还觉得是心哀与神伤所致,现在看来,这鬼东西才占大头。
沉吟片刻,他张开手掌,抚了上去。
动作轻柔,像是怕打扰了沉睡的女孩,又像是怕她肚子着凉一样。
只是有澎湃的力量在手臂经络中奔涌,一点极致热意,凝而未聚,引而未发。
那朵妖异的鲜花在李长生五指间肆意舒展着,刚才的刺激被新鲜血肉的诱惑替代,想要如往常般,攀附上这色欲熏心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