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朱允炆看着跪倒在地的徐辉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徐辉祖此时将头抵在地上,他何尝不觉得诧异。
自己都如此说来,为何皇帝还是不允。
削藩到如今,诸藩王中只剩下为首的燕王了。
现如今燕王羽翼已经剪除,只要等到李景隆在开封准备妥当。
将周王的事情重演一遍即可,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他人都可以如此操作,为何到了燕王这里,皇上非要他自己跳出来。
没去继续思考,徐辉祖继续恳求道。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燕王三子具是一时人杰,纵其回归无异于为虎添翼。臣愿亲自带兵前去捉拿,还请皇上三思!”
朱允炆被他说反了,眉头微蹙。
刚要开口,结果看到了一旁的齐泰也站了出来。
“齐尚书,你也打算劝朕?”
齐泰躬身行礼,等到起身这才开口。
“皇上,魏国公此言句句肺腑。还请皇上恩准。”
“哼!”
朱允炆侧过头,不再言语。
边上的黄子澄心中冷笑。
皇上就担心燕王不跳出来,不然何必如此?
想到这他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皇帝有些轻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名分,不惜刚登基就如此酷烈削藩。
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什么!
见皇帝看来,他赶忙站了出来,一旁的齐泰见此心中叹息。
有他在,皇帝根本不可能同意。
谁知就在这时,黄子澄也跪了下来。
“皇上,齐尚书、魏国公所言有理。”
朱允炆吃惊地看着这位非常懂自己心意的黄先生,原本以为他会支持自己,没想到……
黄子澄看着从吃惊到愤怒的小皇帝,脸上挂着微笑。
“臣恳请单独奏对。”
右侧的齐泰、徐辉祖都是目光一凝,不等他们反应皇帝已经开口。
“准!”
见众人都退了出去,黄子澄再次跪倒。
“皇上,臣以为该派魏国公前去。”
朱允炆不答话,冷冷地注视着他。
黄子澄见此也不惧,直接解释。
“还请皇上息怒,依臣所见,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哦?还请黄先生给朕说说。”
见朱允炆没有要自己起来的意思,黄子澄不见一丝愠色,抬头拱手答道。
“臣还记得,皇上一直担心徐家有二心。现如今岂不正是让他们自证清白的好机会?”
朱允炆一愣,随即笑到。
“是朕的过失,黄先生快快请起。”
看着慢慢站起的黄子澄,朱允炆心中感慨不已。
若是没有黄先生,自己险些就错过一个惩治那些勋贵的机会。
眼下自己虽然在削藩,但是齐、黄二人都知道,自己下一步就是这些勋贵。
皇爷爷在位时,这些粗鲁武人实在不像话,现在到了自己必须整治。
方先生也说过这些问题,而现如今徐家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
自己完全可以派他去追,只要他追不到三人,日后以此为由整治起来也方便些。
想到这他越发觉得黄子澄合了心意,站起身走下台阶,拉着黄子澄的手说道。
“之前朕错怪先生,还请先生出去通知魏国公,这件事朕允了。”
“不敢,这都是臣之前不曾言明,惹恼了皇上实在是罪过。”
君臣二人就这样在无人的大殿里又你来我往了一阵,朱允炆见时间差不多了。
想来现在这时间,就算徐辉祖用飞的也追不上那三人,他这才对黄子澄说道。
“时候不早了,还请先生早些告知魏国公。”
“遵命。”
退出大殿,黄子澄扯了扯嘴角。
长于后宫妇人之手的皇帝,终究差了点意思。
又向前走了一阵,他望向前方的徐辉祖,快步迎了上去。
“黄先生。”
“魏国公。”
二人见礼,徐辉祖便面含期待地看着。
黄子澄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皇上允了,还望魏国公勉励之。”
“多谢黄先生。”
徐辉祖拱手称谢,为了这个和燕王一脉彻底斩断联系的机会,他只能如此。
黄子澄看着他的背影,微笑着。
对于这种人,他可太喜欢了。
转头望向一边的齐泰,黄子澄恭恭敬敬地说者。
“齐尚书,您的建议皇上允了。只是现如今皇上正在休息,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齐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会功夫其中的关键他早已想清楚。
唉,又输一成。
拱了拱手,他转身向着宫外走去。
……
夜晚,官道旁。
朱高燧单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扶着摇摇欲坠的朱高炽。
“老三,歇会吧?”
朱高煦看了眼大哥,高声说道。
见朱高燧摇头,他目露不满。
大哥都什么样了,这小子疯了不成。
三人没有停留,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到了第二天早上,朱高燧这才放慢速度。
早已支持不住的朱高炽在离开两个弟弟的搀扶下立刻倒下。
“大哥!”
朱高煦一把将他拉住,望向正在和路人攀谈的朱高燧。
不多时,朱高燧返回,见朱高炽甚至已经有些不清醒。
他赶忙拿出水袋给他灌了两口。
“老三,你这怎么回事?”
一旁的朱高煦埋怨着,朱高燧见状只能苦笑。
“我也不想,可我总觉得建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朱高煦不解。
“你不都说他放咱们回去是为了让咱爹跳出来吗?怎么会有突然反悔?”
朱高燧没有说话,摇摇头。
他记得朱允炆那小子是反悔了,至于为什么他就不知了。
没有去接朱高煦的话茬,朱高燧望了望不远处的村子。
“咱们到哪歇着吧?”
朱高煦本想着反对,不是他说着急赶路吗?
可看着大哥苍白的面庞,他还是点头了。
三人来到村子,朱高燧拿着钱袋子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回来,伸手就要去拉朱高炽。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赶路啊。”
“胡闹,你没看到大哥都晕过去了?”
“看到了。所以我这不是弄了辆牛车吗?”
朱高煦:?
……
听着轻骑的汇报,徐辉祖的眉头皱起。
自己都追到河北地界了,再往北就是北平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发现这三人的行踪。
“不应该啊。之前不是说这三人单枪匹马就除了应天吗?”
望着茫茫苍野,他陷入了迷茫。
自己这三个外甥,难不成都插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正在他疑惑之际,一辆牛车缓缓从他身边经过。